因为谢长思为了换回她的亲人,放走了百里济一千多人。
拿出这两点,她就不可能为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故主去对付谢长思。
她清楚,烛风明王想要的是谢长思的命!
若谢长思死了,谢启就没有了继承人。
弗玉唇边的薄笑渐渐收敛:“是很聪明,也不枉我一番心思,留你至最后。”
这女子她还不知道,她能活到今日,是他用放了顾流觞的代价换回来的。
他说话间轻轻抬手。
齐保很快弄懂他的意思,上前去抓住繁芜。
繁芜惊诧中猛地挣扎起来,可怎料这侍官的力气比那顾流觞的骑兵还要大。
齐保押着她至明王弗玉跟前。
少年的手轻抚上她的头发,也未看她,清泠的声音再度问道:“繁芜,你可知晓,你太爷爷当初是领了什么吩咐?”
繁芜本想坡口大骂,可她忽然笑了起来:“哈哈,我看你们真是疯魔了。”
齐保的手用力,繁芜吃疼,眼眶通红,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弗玉伸出手指抹掉她的眼泪,淡道:“这样可好?你一日不想起来,我便不放你走,你就得跟在我身边。”
他说完目光落在桌上那杯快凉掉的茶水上,齐保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手拿起茶盏,将那茶水灌入繁芜口中。
繁芜拼命挣扎着,咬住了齐保的手指,齐保手里的茶盏应声落地,若不是眼疾手快捏住她的下颌,他这手指都要被她给咬断了。
“嘶!主公,这女子野猫一样的!!”齐保是又气又笑,检查了一下手指,还好反应够快,只留了一排牙印。
他冷眼看向繁芜,见她已后退至数米开外,更加咬牙切齿道:“真想将你的牙给拔了!!”
他长这么大没被人咬过呢!
白袍少年也怔然看着繁芜,似乎也没见过这般野性的女子,手中的白玉折扇收拢去,他抬起手轻揉了揉额心,微压低眉:“齐保,先带她去后院厢房,我累了。”
齐保担忧地看向他:“主公,您还好吧?”
听到这里,繁芜又看了看少年,莫非他的身体并不好?可她并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不好或者和面色不好。
她很清楚若烛风明王想要的是那个位置,就不该有一副不怎么好的身体。
果然,见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如玉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他冷声道:“还不走吗?”
闻言,齐保箭步上前去伸手推了繁芜一把。
临离开时繁芜抬起头看了看少年背后森严的佛像,佛像面无表情,她亦然。
…
从金殿出来,大雨仍未停。繁芜环顾庙宇,见这庙宇四面环山,山势险峻,心料明王既敢在魏军环伺之地久居,必然有其保命的本事。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齐保向寺庙后院走去。
她心忧竹阕乙,最担心的是明王借柔然攻棘城之机,抢占云梦、月州。
又百思不得其解,明王哪里来的兵?烛风明王若真的有兵二十多年前谈耀之和高厉次造反的时候不清理门户,为何要留到今天?!
繁芜越想越觉得生气,不待进厢房,她叫住了齐保:“那茶是什么毒!”
“你不是没喝进去吗?”她提起这个,齐保就觉得手指痛,人不知低头再看了一眼手指。
那茶水她虽然吐掉了,但她仍然心有余悸,惨白着脸道:“我若死了,也会拉上你们陪葬。”
齐保冷笑,厉声吼她:“若不是大魏高|祖给你家祖上一口饭吃,指不定你太爷爷都不会出生!不晓得半点好,只会在这里凶!”
繁芜惨白着一张脸,且不说这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又怎样,那也是什么大魏高|祖与她祖上的恩怨,和她有什么干系!
她手指扯着袖子,明明紧张的发抖,仍颤声说完:“我头一次听人论恩情,往上论四五代人的……真是好笑,都快一百年前了。”
“……”齐保被这女子气得语噎,片晌也没接上话,索性冷哼一声走了。
齐保前脚走,后脚来了一个婢女。
婢女站在厢房门口,对着屋内微躬身行礼:“我唤采莲,今后我伺候姑娘起居。”
采莲也不等屋里传来回应,踏步进来,这时她见屋中那女子点着灯,似乎是刚刚散开了头发,坐在妆台前发呆。
采莲进屋来,带上了门,走到窗边正要关上窗,却听她说:“不要关上窗,我在听雨。”
“……”采莲不懂这大雨声有什么好听的,诧异地盯着她瞧了瞧,这一瞧心下微惊,女子虽说脸色不太好,但她生得格外灵秀,尤其一双眼眸,仿佛汇集一方水土之灵气,澄澈清明又灵动,还带着几分桀骜难驯的野性……
就这一双眼眸,就能让人高看她,觉得她秀外慧中,聪颖徇齐。
却也恰恰是因为这一双眼眸,也让人对她心生些许忌惮,觉得她有城府有心机。
次日清晨,天刚亮,繁芜悠悠转醒来,躺在床上还不想起来。
大概是因为昨日淋了雨,头有些晕,此时甚是想多赖一会儿床。
“主公让我带你去后山。”齐保敲了敲门,喊道。
繁芜拿被子蒙住头,在床上挣扎了一阵,并不想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