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知道絮州城破时,她才八岁啊。
为何他们都认为她一定知道那些事呢!
弗玉瞥向她,眸中暗涌的情绪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别样的平静。
繁芜凝着他,又是一怔。
弗玉微皱眉:“三次了。”
繁芜愣了片晌,疑道:“……殿下何意?”
“昨日今日,共有三次,你三次看我都像是透过我在看其他人。”他说完一停,长眉微展,“怎么?这世上有人和我相像?”
说到此处,弗玉微眯起眼。
繁芜深吸一口气,此时她想起高厉次兄弟二人,高位者是不会允许有人与他们长得相像的。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裙摆:“殿下天人容貌,这世间怎会……”
她的话未说完,只听明王弗玉继续道:“可我的细作曾向我透露,你身边有一人长得像我。”
她惶恐的抬头,又在片刻间,很快冷静下来。
她说:“殿下若真信细作的话,早就派人去将那人杀了吧。”
她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他又怎及殿下呢,不过一介布衣,凡夫俗子罢了。”
可她内心:竹阕乙天下第一好看,你与他仅有五分相似,自然不及竹阕乙半分。
弗玉浅淡一笑,捏着白玉折扇的手却是微紧。
细作报给他此事时,他因为忙她的事还未再派人去细查。
此事自然是得仔细查的。
再经她这么一说,他更加确定要除了这个和他容貌相像的人。
直到听得仪胥在马车外说话,繁芜才知此行长安弗玉还带着仪胥。
听到马车外仪胥的声音,繁芜的身体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弗玉的余光瞥见,他听仪胥说完后,默了须臾。
又叫了侍官来,对侍官吩咐了几句。
等了一会儿,马车外仪胥和那侍官一起离开了,繁芜才松了一口气。
弗玉尚不知繁芜与仪胥的过结。但他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也察觉到她极为不喜仪胥。
弗玉又唤了婢女来将繁芜带走。
繁芜走下车后,看到浩荡的魏军队伍,她没有看到仪胥。
采莲:“姑娘,停军不会太久,请随我来。”
繁芜跟着她往后走,上了另一辆马车。
说来今日得知仪胥随行去长安她是有些失望的,如果仪胥还在东齐国,谢长思若是反应过来查仪胥,再查东齐旧地各大寺庙,还是能发现其中布局。
仪胥这颗子很重要,明王很依赖这颗子。
直到此刻才恍然清醒,若谢长思想赢,得先除仪胥。
只是当日谢长思都没有看透的,她与这些处于权力中的人始终隔着一层,又如何看透。
采莲将一张丝被给她:“这个,姑娘夜里睡觉用。”
“我们不吃饭了吗?”繁芜问她。
这一整天她都只吃了一个馒头。
采莲看了看外边,车队都已经驶离了,可见夜里不会再停了,她默然摇头,只说:“姑娘且忍一忍,明晨必然是有早膳的。殿下受得,姑娘也得受得。”
明王弗玉是清修之人,自然受得一日一餐。
可繁芜未曾受过这样的训练……
年幼时遭难,以致于胃不好,饿久了会胃疼。
采莲刚将马车车厢收拾好,回头看女子,见她抱着丝被卧在踏上背对着她,不用她细想想此刻女子那双灵眸也该是红红的。
这女子生的楚楚,却又是一副不认输的脾性,她若是肯服软一些,凭借这一副样貌那些男人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为她动容,可她偏生不肯,倔强难驯又冷硬啊。
器幽、镜州两地送来的粮食暂时解了棘城之围。
事实上五月初二谢长思就收到了繁芜失踪的消息,至五月初二夜里陆蛮回月州带来消息后,布山让陆蛮留在了月州。
因此繁芜被抓走的消息未被透露出去。
至竹阕乙抵达棘城也仍不知情。
五月初三,谢长思让竹阕乙行占卜术预测战事凶吉。竹阕乙在临时搭建的占室内坐了一宿,再出来时将占卜结果递给谢长思,却见谢长思瞥了一眼纸条上的图案,未问什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