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祎奇怪:不找明王难不成是找我?
“找我做什么?”王祎冷声问她。
“我想去渊及殿。”
王祎:“想去渊及殿,你去找谢长思啊。”
繁芜急道:“我若见得到他,还用得着找你啊。”
布山已经很久没来院子了,谢长思像是故意避开她似的。
“朝议郎不在渊及殿,你去了也见不到人。”王祎虽然不耐,仍向她透露了一些,“你哥告了十多天的假, 假还没满他不会去渊及殿。”
繁芜一听顿时低吼:“那他怎么不去院子找我!”
“你的事,我怎么知道!”
“行了, 也别烦我了。”王祎有事要忙也没空再理会她。
从翠微楼出去时繁芜仍有些回不过神。
竹阕乙告假这么多日却不去找她。他就这么不想见她吗?
繁芜回院后,当日晌午布山寻来。
谢启未立太子,封了谢长思为陈王,封地为齐国旧地,将于皇宫设宴三日。
繁芜看向布山:“陈王殿下,不会是要我去宫中赴宴?”
“竹大人刚升了五品,礼部下达的册文明确写着五品官员的家眷可以进宫赴宴的。”
闻言繁芜气愤地鼓起脸,旁人全都只当他是她的兄长,却不知当日是他亲口说他不是她的兄长……
布山感觉到了几分压抑的气氛,料想这女子是生气了,连忙抱拳道:“阿芜姑娘……话我带到了,我该走了。明日我的人会来接你。”
布山将手里的一套衣裳和鞋子放下后离开。
繁芜看着放在面前的衣裳,都是她常穿的颜色,大抵他们都认为她是喜欢这样的颜色的。似乎是离开竹部久了,她都忘了自己的喜好。
仔细想来,竟不知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几年前是因为竹阕乙说她穿珊瑚色好看,所以最喜欢珊瑚色的裙子。后来她常穿蓝色紫色白色,是因为站在他身旁相得益彰。
她默然半晌,方知自己全无喜好,或者说有喜好也只与他有关。
次日清晨,宫中来接她的人给她绾了发,是在长安世家小姐中流行的发髻,这一身衣裳轻便也华美,深蓝色绣着细碎云纹的上襦银白下裳,外袍是淡紫色。
脚上的鞋子依然是孔雀蓝绣着莲花纹的,只是没有那一粒小铃铛。
在竹部,大人们会给小孩的鞋子上缝上小铃铛,这样即使是劳作时也会注意到铃铛声,谨防小孩走远。
所以自那时起她的鞋子上会有小铃铛,后来只是成了装饰品。
正准备上车之际,她听到街道上传来马蹄声,这处院子只这一条街,若有人来必然是找来这处院子的。
她以为是竹阕乙回来了,待她转身看去,却见骑马而来的人是陆蛮。
繁芜怔了怔,看了一眼身旁的宫人后,快步向陆蛮走去。
陆蛮翻身下马来,他将背上厚重的行囊取下来,微红着眼眶道:“小姐,这里头是你在月州时的东西。”
繁芜只看了一阵,连忙问道:“……你此行来长安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这个吧?”
陆蛮本能地摇了摇头,一番沉默后又点点头:“是,小姐,陆蛮还得回月州去,小姐保重。”
他说着上马,在临离开时那双猩红的眸又深看了她一眼。
繁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匆匆的来,留下只言片语又匆匆离去,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陆蛮知道她的目光还落在他的身上,他咬牙未曾回头。
他记事起遇到的第一个对他好的人,那个人给了他安定的生活于他亦主亦父,可这个人的主子是明王。
那日当他再听到烛风明王这四个字,当那个少年看向他说出主人的名字。
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一眼能认出他来。
而少年却说,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他的。
他这才愕然想起,主人去西域的马队出发前,是有一个白袍少年曾经到访过,那少年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陆蛮。
在少年离去之后,主人告知他:“那是我的主子,也是你的主子。”
他的主人是帮少年跑西域的商队首领,可是他的主人死了,他的那个曾经的家也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可经年之后,那个白袍少年再度出现,告诉他,以后他能接手主人的事,重整那些商队,问他愿不愿意。
他应该拒绝的,他应该知道明王的目的是什么。除去商队,他只是想将繁芜身边的心腹一一拔除。
让她孤立无援,便会只能依赖他烛风明王了……
他分明是想到这点的,可是他还是选择了完成第一个主人的心愿。因为那是这一生中第一个对他好的人,那时他还好小好小,若不是他将他捡回家,他也许早就死了。
陆蛮紧咬着唇,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他知道远离了繁芜,离开了这个世上他仅剩的最亲近的人,从此以后他都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