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芜的身体一僵,转眼看向竹阕乙:“哥,你回去吧。”
明王弗玉不会杀她,他甚至担心她死了,所以他不会对她动手的。
可竹阕乙始终会担心她。
他几乎是思考了很久才说:“我让添柴跟着你。”
他只带了添柴,也只能让添柴跟着她。
繁芜正摇头。
添柴道:“小姐若是担心大巫,等小姐抵达长安我便回来。”
添柴说完,黑眸微抬小心看向弗玉,如此近距离,他只觉得更加心惊。
查这位明王也许久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这张脸。
只觉和几年前的大巫很像。至少有五六分的像。
“卯时了,不打算回去?”弗玉突然看向竹阕乙。
竹阕乙:“你似乎对我一天的安排了如指掌?”
二人僵持一会儿,竹阕乙侧过身去,临走前那双眸凝望着繁芜,风吹过他的衣摆,当他离去时只余一阵银饰碰撞的声音,还有那若雨后竹林一般都清香。
事实上在借兵去合部,在完成后面两日的祭祀后,竹阕乙秘密前往西州。
弗玉带繁芜去西州,是想让她见识一下他们是如何与西域进行交易的。
还有那些从中原的货物是如何从西州运往西域的。
繁芜问弗玉:“你说我想见的人是谁?”
她说着猛皱了一下眉:“你说的不会是仪胥吧!我才不想见这个人!”
仪胥掌管着与西国商旅的贸易,既然仪胥不在长安,那仪胥定然在西州。
弗玉冷笑道:“我以为你想见他的,他对我说他对你有些许情谊。”
“别恶心我了!”她厉声吼着,眼里似冒火,眼尾泛起胭脂红,非花非雾,婆娑而娉婷。
弗玉只觉捏着扳指的手一停,正想说什么,只听外边有脚步声传来。
添柴在门外道:“小姐,午膳备好了,什么时候吃。”
外边温热的风吹来,繁芜这才察觉到额头上的汗水。
她看了一眼弗玉:“殿下,我回去吃饭了。”
弗玉抿唇不语,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好一会儿,繁芜兀自转身离去。
添柴做的饭菜虽不精致,但有烟火气,他做的的炒菜她爱吃。
添柴盛了饭递给她。
因为水土不服,繁芜前日刚到的时候躺了一天,仅仅两天就能看出清减。
竹阕乙收到添柴的信,让人带信给他,做些家常菜给这女子吃。
她最喜炒肉,尤其是切的方方正正的新鲜五花肉。
添柴照着做了,果然见到这女子开始吃饭了。
前两日她可是滴米不进。
繁芜吃完饭后只觉气色好了许多。
这时王祎来唤她:“去更衣,随主子出去。”
繁芜换了一身黑紫色的骑装出来,还未见到弗玉,王祎便递给她一顶帷帽,一尺高的冒身,漆黑的纱幔能遮住脸和脖子。
这种帷帽她在长安见女子戴过。
不是所有女子都会戴,比如她不喜欢就没有戴过。
见她拿着帽子在手中转来转去,那黑纱也跟着在她手中飘来飘去的。
王祎只觉得眼皮狂跳,忍不住看向马车中的弗玉,果然殿下的脸色比他的还难看。
“成何体统。”王祎忍不住训斥道。
繁芜的手停了,双手戴上帷帽,整理好黑纱,而后看向弗玉:“殿下您觉得大魏在您的治理之下,所有大魏女子都能不必戴帷帽吗?女子不必遮脸,不必担惊受怕,也能与男子比肩于朝堂,您觉得可以吗……”
王祎忍不住打断她:“墨繁芜你放肆!”
繁芜凝眉看向弗玉,面上波澜不惊,淡道:“阿芜说错话了,殿下大人有大量。”
她说着翻身上马。
王祎深吸一口气,这女子如今愈发胆大了,放在往日被人吼上两句还会红眼眶,如今愈发平静,愈发为所欲为。
西州西市外的洒金桥,一支百来人的马队和骆驼队从大桥上走过,不远处架起的高台上有人敲锣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