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太久她疼得眼泪哗啦哗啦的流。
可她知道,竹阕乙不会让她留疤的,他连她的手背的都不准她留疤。
等清洗完那些药膏,她已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连视线都是模糊的。
好半天她擦洗完,随意披上一件白色长直裾,从屏风后出来,她告诉他,她清洗完了。
回到榻上继续趴好,让他继续给她涂药。
这一次的药是帮她受损的皮肤愈合的。
繁芜问他:“哥……这个清洗的药膏我还得涂上几次。”
“还有两次,我们在两天内完成,弗玉应该快到了。”他沉声说。
繁芜紧抿唇,抱着枕头的手发僵发疼。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回过神来时,发觉方才并没有感受到背上的疼。
这会儿那种火辣辣的疼又像是入了骨髓一般,疼得她牙关打颤。
怎地就这么疼呢。
“哥……我好疼啊。”她终于忍不住了,向他哭诉起来。
她不知她这一喊,竹阕乙身体都在颤,他又如何不知她疼,他的手都仿佛是在蜕掉一层皮。
那疼,就像是跗骨吸髓的蛊虫,直往心上钻。
他心肝都是疼的。
只能好生相劝:“阿芜,我陪着你。”
她疼,他也陪着她疼。
“哥,你说故事我听,我想分心。”她咬着牙说。
“好。”他说着已开始想故事。
须臾,他说起他很小的时候,与阿梓的故事。
他其实很小的时候便在外面学习去了,跟过夜启大巫,也跟过龙部的族长。
只是寒暑两季总会有回来的时候,那时才会和阿梓小聚。
阿梓喜欢吃糖,也因为吃糖蛀了牙,嬷嬷们拿她没办法,不敢说她也不敢不让她吃。
他藏过阿梓的糖罐子……
“哥,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坏的。”繁芜忍不住笑出声了。
听到她的笑声,竹阕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事,我想听你的故事,最好是再大一些的,像十三四岁,十五六岁时,那个时候,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好似埋首于枕间,带着几分羞怯与难为情。
他只觉指尖轻颤,那个时候……
十三四岁时是他最繁忙的时候,忙着学这学那忙着找妹妹。
十五六岁时又接下了竹部所有事宜,还忙着学会照顾她,也为了照顾好她,学了许多东西。
年少时从来没有喜欢的人,若是喜欢,也只喜欢过她。
他抿着唇,不说话,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繁芜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因为她只察觉到身上两处穴位稍微有些疼,很快她便昏睡过去。
竹阕乙叹了一口气,收了银针。
他守了一夜,每隔半个时辰会给她侧一下身,长时间趴着会难受,如此,便是来来去去一整晚。
等他转身走出屋子,外边天已是蒙蒙亮。
不知是第几声鸡鸣了,芭蕉林外传来渔歌声,邻家的人已出船捕鱼去了。
他将浴桶的水倒掉,刷干净浴桶后,便开始打水、洗米煮粥。
如此重复了两个晚上,繁芜背上的刺青已看不见了,但那些破皮的地方也面目全非了。
她对着铜镜瞧过一遍,便再也不想瞧了。
穿上衣服从屋里出来,竹阕乙安慰她:“以后不会留疤的。”
繁芜摇摇头,她在意留疤,也不在意留疤。
“哥,我在意也不在意,我只是想到哥好看的蝴蝶骨……”说到这里她猛地捂住唇,一张脸颊红透了。
她想到他好看的蝴蝶骨,她也想要那么好看……
竹阕乙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狂跳了数下,这女子几时看过他的蝴蝶骨?他皱眉想了想,想起以往是有几次他回竹部在厢房换衣裳时,她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想必是那个时候看到的。
只是不待他们再说什么,外边芭蕉林外传来说话声,还有匆忙地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