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送走一波,又来了徐府的人。
似睡未睡的徐苼趴在床榻上。
“娘亲她本来也想来,不过爹爹生病了,她在家里走不开。”徐阮在凳子上坐下来,说:“我来,没有叨扰到你休息吧?”
“你来都来了,还问我这样的话。”
把她当傻子呢,可笑。
不过,这人来的也好,徐苼刚巧有一件关于刘羡的事,想要询问一番,“那日在庙事,你和雅山公子不是在一处的么?莫非是他不欢喜你,才故意与你分开走?”
“公子怎么会不喜欢我呢?”徐阮立即说:“分开走,那是因为他说有事要去别处。”
徐苼:“有旁的事要处理,怎么还能留在庙事上救官家?你不觉得这里头很蹊跷。”
“公子怎么会是坏人?你浑说什么啊!”徐阮:“官家是要给公子官职,但也比不过你替官家挡刀的情分。徐苼,你怎么连个郎君的醋第都吃。”
“……”
可这人,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一口一个雅山公子是品性端正。
徐苼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只觉得脑壳疼。
偏徐阮自从看上刘羡后,傻气与日俱增,“那你说,若是公子在朝廷里有了职位,那是不是马上就会向我提亲了?”
刘羡他的心思,她可猜不着。不过有一事提醒这傻女,“雅山公子若是入仕,那就是香饽饽了,别的小娘子不眼馋他?”
一句话,那就看不上你了。
徐阮哭着脸,对她说,“徐笙,你和官家感情好,那你去求求官家,让他别重视公子了!叟只想要个对我好的郎君,可不想要个人人都想要的郎君。”
她就止不住暴躁了,“凭什么你的幸福,要让我出头啊!我不去,”
那边哀怨的小眼神,盯着她,“我俩自小换了身份,想来这也是你欠我的。”
徐笙一拍床榻,不客气的骂道,“别在我跟前说这事啊!想来也不是我要换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爱找谁找谁,别赖着我。李女使,把人好生送走。我见了她,伤口就疼!”
徐阮可不愧是徐家来两老亲生的女儿,这屁话一句接一句,也不觉得羞。
竟是些什么人啊!
“徐娘子,是不是要休息了。”李女使进来问。
“嗯,我累了。”徐笙慢慢得比上眼。
“那成,奴婢让雅山公子明日再来。”
等会儿,徐笙听清楚来人的身份,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正襟危坐。
连屏风都让人挪开了,看似热情招待。实则呢,徐笙找了把匕首压在床头,
“雅山公子,可真是稀客啊!”
刘羡视线下移,看到了徐笙肩膀处的伤口,“徐笙,你当真是个蠢货。我刘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娘子?”
另一边的厢房里,池景州站在窗边,将隔壁的事情尽收眼中。
他生性敏感,察觉出徐苼和这雅山公子不寻常。今日两人的谈话,就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测。
雅山公子,他真的是刘逆臣的余孽,而且他身份不一般!想当年,刘逆臣家眷是他亲自诛杀的,本该没有人了才对!
隔壁屋的对话,还在继续。这刘羡,还要耍什么花招?
徐苼说:“若是有的选,我宁愿从未出生在世上。”
春日阳光正好,池景州的内心却如同浸入冰窖。他们两小无猜在一起,渐渐生了互相喜欢的情愫,可上天竟然如此捉弄。
这秘密,就像是被人强行扯开,暴露在阳光之下,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从未想过,徐苼竟然会是那刘逆臣留在世间的私生女!
第060章
如今事情沿着池景州意想不到的情况发展。
他看着窗外那伸向屋檐外头的翠绿枝丫, 眼里慢慢浮起一层薄泪。想那时,在先帝病榻前,徐苼是如何才能说出要嫁做他人的话。根本不是她想要嫁做他人, 而是没了法子。
他杀了刘府亲眷,与刘家人而言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们之间便是跨不过的一道鸿沟。
徐苼虽未在刘家养大, 可她骨子里流淌的是刘家人的血。刘羡寻到她,必然会让她亲手向他报仇雪恨。
可徐苼未曾有一次是对他动手的。
怪不得刘羡要骂她蠢。
以前池景州只以为徐苼是个娇气的小娘子, 受不得一点点的苦。可她和他呆在一起, 却像是踩在刀尖上。那一声声的景州哥哥在他的耳畔回想:“就算我不在, 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的睡觉。”
在东宫里, 他还以为是她生气故意这么说, 却都是因为不想伤了他。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些话?池景州闭上眼, 话语重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