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学子名为韩百生,走的是以文入道的例子,大唐修士儒释道三家分晋,儒讲究的是文心,讲究一身正气,他们的修行有些玄之又玄的意味,写一手好文章,不代表修为高深,当一个土里刨食、一心为民的边陲父母官,也不代表修为低下,他们讲究顿悟。
高长松先前也算见识过不少学子,却都没什么修为,眼前的韩百生并未出身世家大族,是小门小户的学子。
或许是因为他立志行万里路了解民生,在写了一篇讲治理之法的文章后,竟有了些感悟,入道了。
之后他选择再度游学,亲眼看看大唐,深入民间了解情况,这次也是偶然到扬州。
他看叶澜一副等待回答的模样,硬着头皮问:“能做什么工?”
他有些惶恐,自己没理解错“找工”的意思吧?他真不是想要折辱叶澜。
她这样潇洒的剑修,怎么会要打短工呢,而且是在异国他乡打工,实在是太奇怪了!
叶澜回答道:“搜集天材地宝、击凶猛异兽、护要人安危、练剑喂招、带人下秘境。”
是的,没错,这就是剑修经常干的工作,听起来非常高级!
韩百生先是松了口气,随后肃然起敬:他至今没有探索过秘境,却知道那是上古封神大战的战场遗留,其中的危险数不胜数,修为高深的大儒尚且不能自保,她竟然说能带人下秘境,实在是了不起!
他都不担心叶澜说大话瞎吹牛,只要是见过她惊为天人一剑的人,都知道叶澜有这样的实力。
韩百生:哎,自己这等小白是万万不能与之媲美的,同样是修道之人,恐怕只有谢仙姑这样的人才能与叶道友喂招吧!
那日看过叶澜的剑气,他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明悟,许久未提升的境界也略有些松动,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先辈大能哪怕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点,也够他们吸收了。
等等!
韩百生忽然顿住了。
叶澜看他没说话,不免有些失望,哎,原本还指望他能给自己介绍工作的,果然还是不行吗……
她正准备掉头离开,却听韩百生试探道:“练剑喂招?可以带我练剑喂招吗?”
叶澜古怪地看他一眼,看得韩百生都要没信心了才道:“可。”
她心说:带谁练招不是练?只要给钱就是老板,他们剑修服务态度可好了!
话虽如此,其实在大安,剑修们的补习班并不是很受欢迎,准确说来,没什么人愿意跟着剑修练,因为他们太较真了,一剑劈下来太狠,学员往往没学到什么,就产生了差点被劈死的濒死感,很难继续下去。
真担心对面的剑修忽然冷冷说一句“你不诚!你不该练剑!”随后一剑劈下来。
剑修:有什么办法呢?师父/师兄/师姐就是这么教我们的,久而久之他们也只会这一种教法了。
此外还有人抗议:“他们一点都不讲解技巧,我们需要的是理论知识!”
剑修:什么理论知识?先去挥剑一万次,基础打牢了,还能不融会贯通?
韩百生本来想问叶澜“多少钱”,可他看着对方的脸,真问不出这问题。
俗啊!太俗了!简直俗不可奈!把浑身上下的钱拿出来就完事了!这可是前辈的教导,根本不是金银凡俗物能买到的!
他作为文士,也是练剑的,于是激动道:“道友,请赐教。”
叶澜的呆毛一下子立起来了,此人竟然要雇佣自己!
练剑其实是最便宜的,可眼下连个活都找不到,还要什么自行车呢,自然是有一样就做一样了!
于是她看似高冷地眈了韩百生一眼,微微颔首,仿佛在说:带路吧。
韩百生跟打了鸡血一样,连手都在颤抖,他带着叶澜往扬州城郊走去。
第146章
“阿嚏——”以剑气犁地的高长松猛地打了个喷嚏。
因近日天气转凉,钟离珺后知后觉地问了句:“可是染了风寒?”
他能说出这话语已是很有心了,要知道,这群修士几乎不会感冒,灵力覆盖在身体表面,温差对他们无碍。
高长松穿得单薄,可他也是修士啊,修为也不算低,当然不怕冷,他说:“只是鼻子痒,不碍事。”
钟离珺哦了一声,不置可否道:“那就继续吧。”
继续说的是剑气犁地。
高长松都要垂泪了,他的地不算多,也绝对不少,虽说一眼能望到尽头,但一想到他那时灵时不灵的剑气,就知要犁完这块需要时间无数天。
他身上那顽固的惰性俨然要冒头,高长松真想说“我不想练了”。然而,每当他看向钟离珺,见对方不是在打坐就是在练招,这话便说不出来了。
人家能够修行有成,靠的不只是天赋,还有恒心,自己的天赋本就不是很高,再不好好修炼,给猪八戒打趴下怎么办?
好好练吧。
他老高家也不只有他一个人在练剑招,真要说,也就高玉兰日日把自己关在家里头苦读,要不是高长松每天拖她出来晒月光,给她喂招活动筋骨,怕这小丫头能憋出病来。
剩下的二人中,老大高香兰的拳脚功夫是扎实,可她对弓马的爱好胜过喜爱剑,是个没剑心的,她挥舞剑跟挥刀都没什么区别。
高翠兰倒是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跟屁虫,高长松一来田埂她就跟上。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也就两年不到的功夫,她从懵懂的小女孩儿长成古灵精怪的模样。可正如高长松担心的那样,孩子心性的高翠兰在修炼上过于一帆风顺,这导致她没什么定性。
练剑跟一点灵通即成符的符修不同,高翠兰跟了高长松几天,也不免亲自上手试试,结果不尽如人意。
她操纵灵力,如同操纵自己的手脚,可多了把小木剑,手脚便成了钝器,无论怎么摆弄,都释放不出凝练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