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员工中有一张熟面孔,就是跟高长松保持良好关系的过气角妓王莺莺。
对王莺莺来说,高长松是有知遇、再造之恩的,如果没有前者,她最多只能当一名憋屈的舞蹈教习,赚取微薄的资金度日,正是高长松让她的事业焕发生机,再度于城中掀起风云。
高长松联系她的原因很简单,酒楼开业,肯定需要开业表演,而且随着都城内娱乐业越发兴起,酒店大堂若没个歌舞表演,就缺少了竞争力,但这年头名家的日程都排得满满当当,别说是请人常驻,哪怕是走穴时插队都得有人脉。
他先前办武道会是积攒了一些人脉,可那都是歌舞方面的,酒楼需要说书先生、净琉璃艺人撑场子,这些高长松没有涉猎,只能找业内四通八达的社交积极分子引荐。
王莺莺的身影当时便跃进他的脑海里。
谁知当高长松说明来意后,后者不仅一口答应下,还毛遂自荐道:“十二郎,你看我去你那找个差事可好?”
高长松大吃一惊:“自然是欢迎的,不过……”
眼前这位奇娘子不是有自己的事业吗?
王莺莺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你或许有所不知,今岁元后前我扭伤了脚踝,医者看后只道我年轻时留下不少暗伤,当时未曾细细调养,眼下一股脑地爆发出来,于今后练舞有妨碍……”
高长松仔细回忆,确实,从自己回来后,还真没看见王娘翩翩起舞过呢,本以为是她职责所在,需要给团队创造机会,甘愿肩挑幕后之职,原来还有这一重原因在。
他又问:“那又为何要入我这脚店?王娘一身舞艺,在我这里是屈才了啊!”
王莺莺又说:“您却不知,这影子舞走红一年多,在大安境内早有其他艺伎同行模仿,好在其名声越传越广,眼下不止京畿重地,二京等地之人也有所耳闻。”
高长松暗想:哦,就是会的人多,行业开始内卷了呗。
至于去外地走穴,也是扩展市场嘛。
她说:“我飘零半生,此时又因腿脚之疾不能成日奔走,已无同姐妹远游之志,只想偏安一隅,在城内找个地方过活罢了。”
因此,她想到来高长松这再就业,这既是恩公的正经生意,酒楼也不会跑,实在是个好去处。
高长松听后自然是十二万分地欢迎,马上就给王莺莺封职“大堂经理”。
对内,她协助调教传菜小二,统筹安排表演人群,对外自然是拉赞助,请走穴了。
王莺莺对这职位也是满意得不行,当天就新官上任三把火,撸起袖子加油干,利用自己四通八达的关系网络请来娱乐业的名人,将开业表演安排得满满当当。
高长松自然欣喜,一心只待开业。
……
几日后,观音守在猪圈口,面无表情地给肥彘编号:“一、二、三……”等数到二十五,栅门一关,只余剩下的猪哼哼唧唧地叫。
随即他冷着一张脸,将一串猪哄赶至卵五郎那。
卵五郎化身一尖嘴猴腮又面目阴鸷的男子,磨刀霍霍等待这二十五头猪。
他是掌握一手骟猪妙法,可一头猪一生只需骟一次,他兼职当杀猪匠,出于对猪八戒的仇恨,他一手刀法炉火纯青,堪称庖丁解彘。
观音陪他一起把猪驱赶进临时猪圈,狠狠将门摔上。
他想:我是为何来这,还不如当乞丐!
卵五郎可能觉得刀不够利索,架着磨刀石坐在观音旁,咯吱咯吱磨刀,一边磨还一边骂骂咧咧道:“猪刚鬣那蠢猪,简直不是人啊!”
他跟观音同仇敌忾道:“是他逼你顶班的话,你就不去告他一锤子?”
竟开始自发性团结共同仇敌了。
观音:“……”
伪装成人族的模样轻描淡写道:“言重了,前辈吩咐,应当替他。”
卵五郎:“啊呸!”
观音:“……”
离这头豺狼远了一些些。
卵五郎道:“就你这种性子,才会被压迫,你来这时间不长,不了解猪刚鬣那猪狗不如的东西,现在你帮他了,他只会觉得你好用、好欺负,等回来后更压榨你。”
“等你干完了手头上的活计,他一定会喊你去,让你把他的活给干了,如果你不同意,就挥舞着老拳威胁你。”
“以前他让我们种田,自己吃香喝辣,吃的都是脱壳精麦磨成的粉,我们呢!明明是吃荤的却连麦壳都不给我们充饥!”
“若不是十二郎心善收留我等,在他手下能被折磨死!”
观音:“……”
听此言,他不免动容,谁叫他的信徒中贫苦农人太多,听卵五郎的抱怨竟生出一丝同情之心,只觉得猪八戒是那杀千刀的农场主。
这再配合自己的经历,不免更加沉默。
卵五郎接着恨恨道:“要我说,咱就应该联合起来,让他知道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不能欺负!”
他遂瞪观音道:“你也得支棱起来,若实在不想做就去十二郎那诉苦,窝囊是窝囊了点,有了他的告诫,猪刚鬣也不会只逮着你一只羊薅毛。”
观音:“……”
他诚心道:“我也得你说的对。”
哎,说到底是他小觑了猪八戒,真以为他有了佛心就不会干出这事了,事实证明,他还是很有欺男霸女天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