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见大炒锅还不怎么会用,高长松示范两次竟无师自通颠锅技术,这么一点就通,让人琢磨着送她去酒楼进修,学成又是一员猛将。
“哟,这笋可真够香的。”笋是眼下农民比较常吃的一种食物,清明前后去野竹林中扒拉,甭管鲜嫩与否,总能挖出一大串。紫竹笋样式精巧,底端的黑泥没刨干净,却挡不住一股子清香,香气钻入鼻翼中,仿佛连灵台都清明了。
高长松特意嘱咐道:“清炒,放点菜籽油、细盐就差不多了。”
内心也不由期待成品。
笋皮剥落后,露出嫩生生的内里,看莹白的笋肉,不由让人想起“小荷才露尖尖角”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诗句。
一般笋都是嫩黄色的,也不知怎的,紫竹笋肉更白。明明挖出来时个头还挺大,笋底部老硬的部分却软嫩多汁,不比寻常笋尖差。
这下高长松可走不动路了,他看着厨娘炒,随着高温油烹,沾上火气的嫩笋猛得迸溅出一股香气,与菜籽油相辅相成,不带一丝荤腥,却勾得人食指大动、口舌生津。
厨娘也忍不住了,讷讷道:“要不咱先尝一口,调个味儿?”她还找补似的说,“看看盐有没有搁少。”
高长松欣然同意:“给我也盛一小碗。”
他站在灶台边上,厚实的瓷碗中装了三四片笋,笋片上还纠缠着刚出锅的热气,夹起一片囫囵吹两下,一口闷进嘴里。霎时间,口腔中盈满了笋的鲜香,细盐恰到好处地包裹它,每咀嚼一次,从横截面中便会迸溅出汁水,比甘露更加清甜。
高长松陶醉地眯起眼睛:“太好吃了!”
他正想着再来一碗,脑后却传来幽幽的质问声:“十二郎……你在吃什么……”
高长松给吓了一跳,回头后的场景却囧到他了。
胡三娘再也憋不住美艳的原型,倒三角形的小间脸上布满细碎的绒毛,嘴巴更化作狐狸的尖尖嘴,垂涎欲滴。
与她贴脸的是赤鷩一族的段红尘,他薄凉的唇形终于被挤成小鸡喙,唇瓣卡死在竹编的窗棂内。门框窗框后贴满人,高长松竟透过门缝一角,辨别出钟离珺的一撮发丝,不由好笑,他竟然都来这凑热闹。
哎,想来是正午的炊烟香飘十里,将这些嗅觉灵敏的专家们都招来了。
一大盘笋,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俩筷子,成功把专家跟学徒们吃得鬼哭狼嚎。
“这是草吗?草竟然这么好吃吗qaq”
“十二郎我给你当一辈子帮工可好,只需让我日日吃上这等美味。”
“本以为酒楼特上已经足够鲜美,谁能想到紫竹能更上一筹啊!”
“这就是动手劳动后收获的美味吗,我竟觉得比寻常笋味美数十倍……”
“屁,你自己挖笋也不会有这味,说到底还是紫竹种好兼此处人杰地灵。”
高长松叹息道:“我也很想每天吃啊。”
这不就是要看观音能打多久工吗?哎,菩萨不经手的第二代菜籽还没有生根发芽,希望能够延续性状吧。
商城什么时候能刷出改良地质的基因液啊,伪杨枝甘露也行啊,只要有他一定买爆!
……
几天后,紫竹笋纷纷冒尖,酒楼菜单再度更新,又添一道热菜“清炒紫竹笋”。
王莺莺定期跟高长松汇报工作,有时是趁高长松下场巡查,有时她也会挑空去宅邸拜访,或者干脆坐平头车去庄上找高长松。
她来之前,高长松正在盘点最近的地产,紫竹林、鸡舍、菜园算屯田的一部分,经验值up,开在京畿的酒楼是优质产业,也为高长松赚锚点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听见王莺莺敲门,高长松手忙脚乱地关系统界面,朗声道:“请进!”
本时代的职业女性王莺莺梳精干的高发髻,身穿窄袖直领对襟衫,袖口窄小,汇报时目视前方,咬字清晰,很有白骨精的模样。
她着重介绍了本月的经营方向:“……清明节在即,杨楼、丰乐楼推出十里青的新席面,我寻思着咱们也应该应和诗句,作一桌富有春日气息的、诗情画意的新菜,此外我建议后厨多蒸点子推燕,来客人就赠送一只……”
杨楼跟丰乐楼都是当地的知名正店,尤其是丰乐楼,楼宇还有主次之分,五栋附楼呈众星拱月之势拱卫正中心的主楼,更架设凌空飞桥,充空中栈道。
听闻曾有人在元宵节时登上丰乐楼西处,竟窥伺到宫闱内景象,至此之后,此楼再也不许人登高。
高长松点头道:“既然行业龙头都推陈出新了,咱们也跟着卖吧,就是菜谱……我诗词歌赋读得不够多,也没什么天赋,还得请你带着水茶坊的娘子共同研究。”
敲定完本月的销售计划后,差不多就到了王莺莺的下班时间,她邀请道:“马行街儿那今日整了项新花活,说调教出一名舌灿莲花的女评书,到底是同一行当的姐妹,怎能不去捧场,十二郎可要跟我一起去?”
“马行街?”纯情少男高长松犹豫道,“是东鸡儿巷那儿?”
王莺莺回道:“正是。”
这下高长松真犹豫了,那可是有名的红灯街啊!
或许是东华国的娱乐业过分发达,这里的红灯街真太太太太太多了!
王莺莺很清楚高长松的人品,强调说:“表演的是一名清倌人,往来人中全无白丁。”绝对没有少儿不宜情节!
高长松这才勉强道:“你等等,我去问下钟离大郎。”
王莺莺瞳孔地震:!
这还要报备?!
……
太平车的车轱辘倾轧地面,留下两道清浅的轧痕。
驩头格外喜欢未施加减震措施的太平车,对他来说,这就像是矿车、过山车,坐时刺激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