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误会不是一般的大啊。
她顶着淡定从容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到景殃身旁坐下,拿出裴焕给的记录簿递过去:
“你看看这个。”
景殃瞥她一眼,接过记录簿,垂眸仔细翻了几页。
宋延还在念叨“果然人活得够久什么都有可能见到”,景殃在他聒噪的话音中啪地合上记录簿,面无表情地把他人拍开,冷道:“我明日就告诉宋夫人,你为了躲掉亲事而故意逃到我这里。”
“谢谢,不必了,我这就滚。”他麻溜地起身,一气呵成地往门外走去,走到中途还不忘回头,笑脸盈盈地冲着鹿白眨了下眼,唯恐天下不乱:“下次再约啊郡主妹妹。”
然后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鹿白扭头看着景殃,真心实意道:“你这个兄弟,脾性当真有趣啊。”
“别理他,他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景殃把记录簿再次摊开,指尖点着上面的字迹道:“你找的人这么暴露自己,这几日的晚上他极有可能会被杀手围攻。”
鹿白闻言一愣:“我知道季忠廉会反击,但会这么简单粗暴吗?我以为他心高气傲,会选择高雅一点的方式弹劾我。”
“就因为他心高气傲,所以不允许别人踩着自己往上爬。”景殃极快地翻完记录簿,合上道,“你等会回去立即去找陛下,请他悄悄派禁卫军潜伏在裴焕住所四周,等待季忠廉派杀手过去,说不定可以在今晚或者明晚直接瓮中捉鳖。”
鹿白点头:“好。”
景殃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挂历旁,指着上面的时间道:“季忠廉正好有个外室,最近正得宠爱。乞巧节当晚,他必须陪着夫人,所以在乞巧节前一天晚上,他要去京郊幽会外室。那时我会派人进宫求见陛下,揭露他的罪行。”
鹿白瞬间明白过来:“我要帮忙看住宫门,让他无法及时赶到现场?”
“是。”景殃敛眸看着她:“宫中有他的耳目,你有被埋伏的危险,记得提前带上禁卫军,我到时候顾不上你。此事辛苦你了。”
鹿白摇摇头表示不辛苦,想了想又皱起眉:“但是哪怕裴焕收集了所有的账目漏洞证据,季忠廉最多也只是丢官帽子,肯定有支持他的党羽能保他一命。”
“这你不用担心,我手里有其他证据。”景殃语气冷漠,“他早已是许多人的眼中钉,不怕没人落井下石。这个老狐狸蹦跶不了太久。”
鹿白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又商讨了些其他的计划细节。
正事快要聊完的时候,鹿白顺着话题,不经意道:“对了,说起乞巧节,你到时候出去玩吗?”
景殃似笑非笑地瞥她:“怎么,宁蕖郡主要约我?”
鹿白双手撑着下巴,乌溜溜的眼睛里泛着水润润的光潋,带着不设防的真诚感:“这么浪漫珍贵的节日,当然要约心上人呀。”
景殃往后一靠,毫不犹豫道:“我没时间,你另寻他人吧。”
鹿白就猜到会如此。他要是真答应,她还会诧异一下。
她耸下脑袋,可怜巴巴地觑他:“所以,你要跟别的美人去幽会,是吗?你不会嫌无聊吗?”
景殃的视线在她身上落了几秒,含痣的眼尾分明显得多情,嗓音却十足淡漠。
“小郡主还是管好自己吧。”
“噢……”
鹿白佯装失落地垂下眼,遮住眸里涌动的暗流。
鹿白回去之后,跟昭和帝提了下裴焕这个人,顺便借用了下禁卫军。
一炷香后,一队禁卫军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裴焕府邸四周。
同时,季忠廉党羽弹劾宁蕖郡主的折子如雪花般飞上帝王的案牍。
京中的流言日嚣尘上,公主府的建造陷入停滞状态。
栖云宫也陷入惶惶不安,有宫女说宁蕖郡主要倒台了,让大家收拾金银细软投奔别人。
鹿白浑然不在意自己水深火热的处境,冷眼看着几个宫女找机会逃出栖云宫。
等她们走后,她直接喊来禁卫军,把这些叛变的人一网打尽,关进冷宫,杖毙处理。
下人们终于老实了。
这件事飞速传遍京城,像当头一棒把京中的人们给敲打清醒了。
他们后知后觉的想起,一直都有人说宁蕖郡主温软精致、心地纯善,却从未有人说过她好欺负。
皇宫中的鹿白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天生就长着一张天真烂漫的脸蛋,哪怕使出一些不太符合人设的手段,也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这些细节。
人们大多数都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比如宁蕖郡主看起来可怜又柔软,一定是弱势的那一方,需要好好呵护。
次日晚上,裴焕府邸遭遇刺杀。
禁卫军连夜绑了数个刺客押进大牢,由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共同审讯。
翌日,晨光尚未明晰,这件事就已经传遍京城。
据传,裴焕受了重伤,卧床不起。
这个一表人材的年轻儿郎突然开始闭门不出,像是陨落的朗星。
然后,杀手是季大人派来的事情,就暗暗地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