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很快结束。
景殃带回来的大军大多数都停留在皇宫外,等他禀报给陛下之后,众多士兵一齐离开皇宫,回到城外驻扎营帐。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军纪冷肃,走在京道上颇为壮观。
虽然天色已晚,但全京城的人都从家户里走出来,围在路边目睹大军走过,热烈欢呼起来。
赫连丰被千里取首级,西戎短时间内折腾不了幺蛾子,退回西戎城内了!
他们的英雄回来了!
百姓夹道欢呼,目送着大军走远。
而皇宫里。
鹿白在生辰宴结束后就躲进地坤殿,接了父皇给的礼物之后,仗着方才受到惊吓要休息查问,赖在地坤殿不出去。
她打发走所有下人,心如乱麻。
景殃禀报陛下之后就要出宫了吧……
她再躲一会,肯定就碰不见他了。
鹿白压下心中的怯意,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吓了一跳,抬头却看到来的人是诸位皇子。
她重重松口气:“你们怎么来了?”
鹿明疏关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鹿白笑着摇头。
鹿元晟皱了下眉,冷道:“为何有死士忽然要伤你?”
鹿白顿了顿,扯谎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其他私人恩怨,她发泄到我身上。”
鹿长淮啐了一口:“真是无妄之灾!幸亏景无晏来得及时。”
鹿白心头思绪沉沉。
一方面想到广南王大抵是发现她把西市其他铺子都抢过来了,一方面想到景殃回京,顿时头疼无比。
鹿枕闲小心翼翼道:“可是……皇姐面色好差,小七去喊太医给皇姐瞧瞧吧。”
鹿白急忙阻止他,又费唇舌说了好一番话,才终于让这些皇子放心。
他们走后,鹿白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幕,这才离开地坤殿。
夜幕沉沉,宴会结束之后的皇宫颇为冷清,宫道上廖无人影。
这么晚,景殃定然已经回去了。
她碰不着他了,可以稍稍放心。
鹿白心下愈发安定,刚刚走到宣德门,脚步骤然一顿。
前方皇宫门口,遥遥立了个人。
那人身姿颀长挺|拔,高马尾用玉冠束起,看不清五官,依稀窥见侧脸鼻影在夜色中格外锋利流畅,瞧着极为俊朗。
大氅被吹得微微摇动,身上乌麟盔甲在月光下反衬出凛凛的料峭寒光。
只一眼,鹿白就分辨出此人是谁。
她头皮一麻,下意识想要逃走。
但下一刻。
景殃偏头望了过来。
他浅珀色眼眸落在她身上,嘴唇微微一挑,遥遥招了招手。
这一举动,让鹿白恍惚回到两年前,他还是从前那副熟悉的模样,风流又懒洋洋。
但她思及方才他托住她腰肢时,掌心粗糙的纹理和愈合没多久的刀痕,脚步便如同生了根,定在原地没动。
景殃脚步一转,径直走了过来。
鹿白身子僵硬,眼睁睁看着他在她前方三步处停下。
他垂下眼眸:“怎的出来如此晚?你那几个皇兄皇弟我都打招呼了个遍。磨磨蹭蹭的,你做什么呢?”
“我……”
鹿白喉咙哑了一下。
他的语气很熟稔,好像她还是从前那个屁颠颠追着他跑前跑后的小跟屁虫。
但如此自然的态度,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莫名有些恼火。
虽然他们之间确实没发生什么,是她单方面无法释怀。
不过他也说了,让她往前看,别哭,别想他。
如今他终于回来,却又用这种毫无隔阂的样子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