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跟前的光线一黯,顾渊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微微一顿,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就这样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来:“带去后府洗干净了。”
什么叫洗干净了?她难道是根萝卜吗!苏青额前的青筋微微一颤,却只能露出喜极而泣的神情:“王爷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
话音未落,顾渊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衣摆微扬的修长背影。
蔺影在前头不耐烦地催促:“还不快走。”
这小子自开始起就对她没过一个好脸色,知道的晓他是忠诚爱主,不知道的恐怕还得让人误会是被她抢了情人。苏青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却也不敢怠慢,提起精神跟了上去。
沿着石径往里走去,乱花迷眼,假山旖旎,让她有些惊讶的是,虽然是格外公正考究的布局,这个摄政王府却比她想象中的要简朴上很多。不说那些王公大臣的官宅,就是以前那些拜倒在她裙下的富商豪绅,恐怕也比这里要奢侈上很多。
两人刚进后院,忽然跳出一个人来,笑颜嫣然:“小影,王爷这是又看上了什么人?”
苏青垂着眸子细下打量,眼里不由有些惊叹。
要知道,蔺影已经是长了张极讨女孩子喜欢的一张俏脸了,只是平日里总是少年老成地板着一张脸,难免让人心生隔阂。但眼前的这个少年不同,他的双眸在笑颜中显得圆润可人,脸颊粉嫩地似是随时可以掐出水来,加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就算扮个女装,恐怕也要比不少女子要诱人得多。
蔺影在少年的话语中显得有些不悦:“柳逸,我说过不要叫我‘小影’。”
“有什么关系嘛。”叫柳逸的少年笑声微扬,视线一晃下落在苏青的身上,然后微微一滞,双唇微启,渐渐张开“啊”了一声,音调顿时高扬了起来,“骗人的吧,王爷居然带回来一个女人!”
苏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微微一空,有些不能理解。
作为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顾渊带一个女人回家,莫非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吗?
随着柳逸的一声惊叹,院里顿时传来一片躁动,然后便见有人影陆续从里头冒出,把苏青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个……各色不一的美少年一时间将整个别院衬托地春|色旖旎,苏青的脑海里却是“嗡”地一声,强作镇定才没让自己直接脚软地坐到地上。饶是她见过太多的大场面,也实在不能接受在这不近女色的摄政王顾渊的后院,居然足足养了近二十个风华迥异的翩翩少年郎?
此时被他们围在中间各怀心思地打量探究着,苏青的内心终于泪崩。
不带这么玩的,这难道是要她去跟一群如花似玉的少年们抢男人吗!
“蔺影,让你跟王爷出去怎么不知道劝着点?这种邋遢的女人,怎也能往王府里带的?”冷冰冰的话语,语调与顾渊甚有几分相似,开口的少年脸色有些微白,却神如清泉,一眼看去有种不容亵近的高远。
蔺影看了他一眼,冷笑:“王爷是说劝就能劝得住的?白芷,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有意见的话,就自己去找王爷说去。”说罢,没好气地转头对苏青道:“看什么看,还不跟我进去。”
苏青几乎是无意识地跟着他往里面走,背后是依稀可闻窃窃私语声,其中有一个淡定温和的声音落进耳中,温润和煦:“何必在意这个女人,都散了吧。王爷的性子谁不知道,赶出府不过是几天的事。”
苏青脚下闻言一个踉跄,唇角不悦地微微一抽。嘿,老娘纵横情场多年,难道还能怕上你们这些黄毛小子不成?
进了间屋,蔺影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女装,丢在桌上就转身走了。
苏青将房门关上,整个人陷在氤氲的水汽中,清洗着身上的疲惫,脑子里却是有些一团乱。
按照原先的计划,由她先混进晋王府,待过上几天,再想办法把苏莫也给弄进来,这样一来也好多个照应。但是刚才的那种情景,让她有些深深郁卒了。倒不是说苏莫能叫那些少年给比下去,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的毫不逊色,才让她更加深感忧虑啊!
“看来,得想个办法通知阿莫,让他暂时按兵不动啊……”苏青琢磨着。
沐浴更衣完毕推门而出,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也回眸望来。
当那张容颜落入眼中,苏青的神色不由微微一滞,不确定地张了张嘴角:“阿……莫?”
少年眼里落过一丝的困惑,片刻间温润地笑了起来:“姑娘是在叫我?”
好听地如泉落般的声音,不久之前刚在院中听过。黑白分明的眸,深邃浓郁的眼睫,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是一种从不曾看到过的温润如水的神色。然而,最大的不同在于——苏莫并不能开口说话。
苏青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警惕地问:“你是谁?”
少年轻轻一笑,清逸如娴静的远山:“步羡音。”
☆、第3章 游园
本名自然是不能用的,当步羡音问起时,苏青信手拈来,杜撰了个叫“淑幼兰”的假身份。
步羡音受了蔺影之托来带她四处走走,苏青以低眉顺首的温顺状跟在后面,更多的心思落在这张与苏莫如出一辙的脸上。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因为苏莫是个哑巴,就连她这个自小将他带大的人也几乎分辨不清这两人的区别。他与苏莫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苏青加快步子小跑了两步,与步羡音并肩走着,不动声色地打探:“不知步公子家住何方,是哪里人士?”
步羡音停下了步子,回眸看来,忽然问道:“淑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苏青困惑:“问这做什么?”
步羡音温润至极地一笑,儒雅得体:“我只是觉得以姑娘的年纪,老牛吃嫩草恐怕不大妥当。”
老牛?嫩草?苏青一下子噎住,额前的青筋微微一触,强忍怒意瞥开眼去,才没往这张笑颜如玉的面容一拳揍去。不想透露给她就直说,有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地攻击她的年龄?虽说她确实比步羡音虚长了几岁,但不轮摆到哪都是如花似玉的年华,怎么也不该称上一个“老”字!
步羡音仿似没看到她的脸色,依旧不徐不缓地往前走去。
过了不一会,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喧闹,他步子一顿,循声走了过去。
苏青跟着步羡音一前一后走进了侧面不远的院中,遥遥便有盆栽陶器接二连三地从屋子里抛出,在院里摔了一地碎片。绵延不绝的哭声格外响亮得铺满整个院子,显得格外不依不饶,还夹杂着声嘶力竭的质问:“浮生你太过分了!前日明明说好的要把《玉梅谱》给我,怎么可以说送就送了?”
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无奈,幽幽地道:“哎呀哎呀,你就别哭了。都说了是王爷让我交给燕芜的。他年纪小,修习这个剑法正好,你硬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你别真拿我当小孩哄,你前些日子常去那个燕芜的院子,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啧啧啧,什么叫拿你当小孩哄,你本来不就是个小孩吗?”
“晏!浮!生!”暴怒的哭吼骤起,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影子从门内飞旋而出。
苏青愣神间只觉这团黑影朝自己越飞越近,隐隐有剧烈的风声,忽然被步羡音轻描淡写得往后一拉,刚跌撞得退了几步。一抬头,恰好看到那只檀木圆桌在她脚尖的位置轰然镇裂了几块巨砖,木屑四散地溅了一地,瞬间支离破碎。
后知后觉,惊了一声冷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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