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子!”
沈鹮忽而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小,她这一方的都听见了。
沈鹮顿觉丢人,一回头,果然在人群的最前端看见了魏千屿,他浅笑着在与沈鹮对上视线时晃了晃手中折扇,一派风度翩翩器宇轩昂,还学着沈鹮那日对她说:“加油!”
沈鹮:“……”
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有人立刻分散了众人对她的注意力,那些人看她,都是因为魏家公子与她打招呼,还为她鼓气,一大半的目光,皆因为魏千屿。
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带着欢心雀意,少女飞扬着粉色的裙摆,宛若一朵桃花被风吹到了魏千屿的身边,兴奋地看着他道:“屿哥哥!”
华服着身,走哪儿都带着郎擎这名紫袍御师的魏千屿惹眼,可跑起来身上传来细微铃铛声的上官清清也是隆京内有名的世家小姐,乍一出现,怎能不吸引目光。
方才还在想“沈仙子”是谁的人,此刻纷纷看向自然挽起魏千屿胳膊的上官清清,更有些认得上官清清的人面露好奇,有些怀疑眼前的上官清清还是不是他们过去听说的那个人了。
上官清清于隆京里的名声并不算多好,主要归功于上官家本就是六大氏族之一,而如今管家的是上官茹的娘,曾经的小妾,还是一个妖,母女俩对上官清清苛刻,在外也宣扬她的不是。
上官家的那些事就够隆京人闲聊多年,更何况上官清清自己也作,曾有名官家小姐去蕴水治病,归来时与千金们坐茶会,无意间说漏了自己碰见魏千屿,还被魏千屿夸赞漂亮,请她游湖。
那场茶会上官茹便在场,回头告诉给上官清清听,有意嘲讽她。谁知上官清清用她娘留给她的卫兵,直接将那官家小姐抓起来关了三日,从那之后,隆京里就有人传上官清清疯了。
一个为爱嫉妒到发疯的女人,即便长着菩萨的面孔,也抵不过蛇蝎心肠招人厌恶。
她虽可怜,却也可恨。
而今上官清清光明正大地站在魏千屿身侧,娇俏地喊他“屿哥哥”,有些人心中纳罕莫非以前上官清清的名声都是以讹传讹?可下一瞬便有人推翻了他们的想法。
魏千屿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皱着眉看向上官清清,并不买她示好的账,颇为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上官清清恍若未见他的不悦,依旧笑道:“我来找你呀,我想你啦。”
“哦,可我不想见你。”魏千屿说完,上官清清的眼神从喜悦一瞬暗淡,嘴角的笑也僵硬了许多,可她还是试图去抓魏千屿的手:“屿哥哥别讨厌我,要我如何做你才能高兴呢?”
魏千屿往旁边挪了半步,嫌不够,又扯了郎擎拦在了他与上官清清的中间,他冷声道:“只要你离我远些,我自然会开心。”
上官清清抿嘴:“屿哥哥……”
“你烦不烦?”魏千屿晃着扇子:“我与你早已说清了吧,上官小姐。我依稀记得儿时你我是有几分友情在,也因为这份情谊,你为难我的朋友我才没有去上官家找你的麻烦,而今我对你生不出欢喜,你便少往我面前凑了。”
上官清清这回不说话了,可她也没走,只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魏千屿,似是发呆。
可她总算安分了些,魏千屿也就无所谓她在不在。
试炼场上,沈鹮没机会抽签,她被人抽中了。
半个时辰一过,众人抽签已然完成,按照抽签的先后顺序,其他人撤场,将场地留给最先比试的两个人。
白容定下的规矩简单,两两一组,胜者进入下一轮,两个强者相碰,输的只能自认倒霉,但两个弱者相碰,也别想走运能一直混到最后一步。
五百多人择一半,二百多人再择一半,剩下的一百多人中比最后定下的人选。
有人问:“若不够一百数呢?可否从输的里面,再选几个比试出高下?”
坐在殿内只能叫人看见衣袍一角的白容凉凉开口:“输了就是输了,不够数便不够吧。”
他说的,是最多招一百,却没说最少招一百。
众人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上。
如今紫星阁四殿各司其职,没有阁主,每位殿主都等同于朝中身居从二品的官员,往上也没人能管辖他们,若要告他不公,只能告至长公主处,或皇帝那里。
云川各地赶来的御师没那个能耐,他们倒是有人在这三天内与卞翊臣提过此事,只是卞翊臣说,各殿规矩由各殿主设,他们会用自己的办法为紫星阁挑出最合适的御师。
言下之意,他管不着。
一声叹息,试炼场内的第一场比试已然开始。
白容苛刻,只给人一盏茶的功夫设阵或结界,他们的手中各握着一面玲珑镜,所有阵与界皆在镜面所设,一盏茶后交换彼此的玲珑镜,阵法或结界开启,玲珑镜会将那阵法或结界投射于外,而他们自然也就被困其中了。
谁先破,谁便赢。
蓬莱殿的阵,不单单只有阵法,结界,还有化境、幻境。
阵与结界有五行、八卦、或对应星宿星盘。
化境与幻境更像投映的小世界,里面有幻象,亦有真实,可照见人心,或堆砌欲望。
正午一过,比试的人已分出一部分胜负,终于轮到洛音上场,沈鹮心下激动,宛若自己要比了。
站在洛音对面的御师见洛音是名女子,开口便道:“能否换个人?我不欺负女人。”
洛音闻言,眉头轻蹙,她拿起玲珑镜只道一声:“大言不惭。”
男人见无人搭话,悻悻拿起玲珑镜。
计时开始,只见洛音双手放松,玲珑镜于她掌心悬空,竟飞速旋转,而她指尖微动,那阵点设得密密麻麻,便是台下的人看了都捏一把汗,暗自庆幸自己没碰上她。
沈鹮若非有面具兜着,此刻下巴恐怕已经掉到地上去了。
一盏茶过去,洛音将那被阵点包围几乎发出金光的玲珑镜交给男人时,男人踉跄了一下。
二人进入彼此设的阵中,阵法展开,男人的身形被一条条金光遮掩,像是一只被茧包裹的蚕,面对如置身星宿海洋的男人一时愣怔,久久没能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