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魏千屿死不了就行了。
沈鹮没打算卖了上官清清,毕竟上官清清在离京前都没想起过魏千屿,便代表她不愿再与魏千屿牵扯,想彻底与过去作别。
再者……就凭上官清清送她旖屏楼,她也不能卖了自己的财主。
接连化雪多日,隆京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雪迹,唯有深巷中或许还有太阳晒不到的角落里堆着结成冰块的雪。
再有几日便到雨水,紫星阁的休沐也已过半,陆续有人赶上归途。
期间沈鹮还收到过洛音的信。
洛音的信里寥寥几句,提起兰屿事多,她或许不能及时赶回,让沈鹮帮忙给白容提一句,顺便将她在兰屿岸上捡来的几粒漂亮贝壳一并送来,给她把玩。
沈鹮这辈子还没见过海,只在书上的描述知晓海是无边无际的蓝。她给洛音回信,说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去东孚亲自见一见海,届时洛音要做东道主,请她吃海鱼。
她将斑斓的贝壳收入袖子里,一路往月华斋而去,打算帮洛音向白容告个假。
才走到月华斋附近,沈鹮便遇上了许久不见的蛙妖小童。
他靠在特制的藤编靠椅上,衣衫掀起一角,露出白乎乎的肚皮,双眼昏沉地眯起,半睡半醒。
“小蛙!”沈鹮笑着蹲下与对方打招呼:“晒太阳呢?”
蛙妖小童见到她,连忙将肚皮收起来,坐起身问:“你要去找殿主?”
沈鹮点头,蛙妖小童道:“殿主不在。”
沈鹮算了算日子,心想白容若服了霍引血做的丹药,这时应当已经过了生长痛阶段才是。不过他有假便一直待在公主府也很常见,反正洛音之事也不急,待白容何时回来蓬莱殿再提也不迟。
沈鹮与蛙妖小童挥了挥手,笑着道:“那你继续晒太阳,我就不打扰你啦。”
蛙妖小童唔了声,没躺下,非得看着沈鹮离开才可。
沈鹮转身往回东二苑的路上走,过了月华斋附近,踏上九曲桥,霍引突然献身。
“他骗你。”霍引道。
沈鹮一怔,朝霍引看去:“小蛙骗我?骗我什么?”
“白容。”霍引伸手指向月华斋的方向:“他在。”
此地离月华斋有些距离,大树遮蔽,已经看不见那两层小楼的轮廓。
霍引为了证明白容在,他手指的方向凝聚了些许妖气,被风带到了沈鹮的面前。
沈鹮能察觉到,那是白容妖气中的冷意。
平日里白容将自己的妖气收敛得足够好,绝不会被人发现,若非紫星阁蓬莱殿这处无人,而蓬莱殿外杨树林内设满了结界与阵法,恐怕白容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妖气泄露出来。
不,此刻他妖气泄露,或许也不是有意的。
沈鹮想起了什么,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在上写下符文后任由枯叶脱手而去,乘着微风飘飘摇摇地往月华斋的方向飞。
枯叶未到月华斋,就在方才沈鹮见到蛙妖小童处没多远,枯叶犹如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烈火灼烧般化作灰烬。符文消失的刹那,沈鹮看见了空中的波纹,那是结界的光。
“他在做什么?”沈鹮奇怪。
白容恐怕还不止设了这一个结界,在这结界之中必有其他阵法,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自己包裹于月华斋中。
是他听了沈鹮的建议,未服霍引的血,想要自己硬生生扛过进化带来的疼痛?
若真是如此,他又为何不在公主府待着?
那里没有御师随时发现他身为妖的可能,可比而今的紫星阁安全得多。
风中忽而荡来一股气,似是从那结界中冲出的,连带着九曲桥下的水面都起了几圈涟漪。
这股风中的妖气很薄,显然是白容刻意压制的后果。
沈鹮想他既不想让人知晓,她还是不作打扰好。
月华斋外有白容自己设的阵法结界,白容的妖气不会扩散至外。更何况蓬莱殿外也有阵法结界,而殿内只有沈鹮一人在,依白容的谨慎程度,也不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
“走吧,相公。”沈鹮牵着霍引的手,拉着他打算回东二苑。
一拽,霍引未动。
“相公?”沈鹮抬眸朝霍引看去。
霍引的四肢如同僵化了般立在原地,那双看向月华斋的双眸却渐渐染成了墨绿,就连妖气也从他的脚下逐渐向周围扩散。
不过几个眨眼间,桥前地面生出草坪,尚未从冬季里彻底苏醒的树枝生出柔嫩的叶芽,池岸垂柳在风中摇摆成绿烟,一切生机勃勃,沿月华斋蔓延。
“相公?”沈鹮晃着霍引的手,可他似是听不见。
她心下一慌,拍了几下他的脸:“霍引!”
沈鹮急得都快要用符了,霍引才像是豁然惊醒般剧烈地呼吸。
扩散的妖气并未收敛,他用力地抓住了沈鹮的手。
霍引声音颤抖:“夫人,糟了。”
“什么糟了?”
“宝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