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海莫看着众将面露畏色,脸上的阴云方才稍稍散去了些。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回到营帐内,与司露相对。
方才为了不让她见这血腥的一幕,他特意将她和琵琶女留在了营帐内。
而刚刚的杀一儆百,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特意做给司露看的,他希望挽回在她心中的形象。
所以他一进营帐,便上前几步问她:“如此可能消气了?”
司露看都没看他一眼,对于呼延海莫,她早已失望透顶,谈不上气不气。
她看着犹在抽泣少女,将地上那把破裂的琵琶捡起来,轻轻送到她面前。
目光温善,带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你的琵琶弹得这么好,往后一定会是个出色的女子。”
那少女抬起纤柔的面庞,眸中的惊恐未散,点点泪光,我见犹怜。
她对司露充满了感激,弯着身子,冲她不住地道谢,“谢谢您、谢谢。”
眼见面前少女鬓发凌乱、衣襟不整,司露对呼延海莫道:“呼延海莫,我想带她去私帐,换一套干净的衣裳。”
见她难得愿意同他好好说话,呼延海莫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
*
私帐中,司露让侍女准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给琵琶女更换。
她言语温善,带着浓浓关心。
“你如果这个样子回去,家里人一定会担心的。”
说到家人,那少女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从司露手中接过衣衫,想起逝去的家人,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谢谢您。”
司露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悲伤,不禁问道:“怎么哭了?”
那少女白净的面庞上清泪两行,闭阖眸子,长睫颤抖,艰难开口。
“我想我父亲了。”
司露软声问她:“你的父亲……他怎么了?”
那琵琶女嗓音哽咽。
“北戎兵攻入平阳城那日,从城楼上跳下去,以身殉节了。”
司露心下大受触动,亦忍不住跟着悲戚起来,“令尊是……”
少女抬起婆娑泪眼,“平阳城太守郭永明。”
司露恍然,喟息:“你是太守之女?”
那少女含泪点点头,“嗯,我叫郭兰儿。”
司露心生悲悯,对她怜惜不已。
“郭兰儿,你父亲死节,那你家中如今可还有旁的亲人?”
说起这个,郭兰儿更加难过了,泪水簌簌而落,睫羽上沾满了晶莹,泣不成声道:“家中男丁全部战死,只留下母亲、嫂子、还有几个姐姐,相依为命。”
司露亦为之心碎,心痛难当下,脱下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发钗、玉佩、手镯,一股脑儿地全部赠予了郭兰儿。
她执着郭兰儿的手,对她说道:“郭兰儿你听着,不管怎么样,都要与家人一起,好好活下去。”
司露说这话的时候,早已热泪盈眶,眸中满是闪动的泪光。
“谢谢、谢谢您。”
郭兰儿千恩万谢,这雪中送炭的恩情,可以说是解了她们一家人当下揭不开锅的燃眉之急,她跪下声来给司露磕头道:
“您的恩情,郭兰儿没齿难忘、若有机会,定当报还。”
司露赶紧将她搀扶起来,让她不要谢自己,快些回家去,不要让家人担心。
郭兰儿走后。
司露独自呆在帐内,再次陷入了悲戚的情绪中,久久不能自拔。
连呼延海莫走进来,她都没有发现。
呼延海莫从身后环住她,铁一般壮实的臂膀圈住了她纤弱的腰,在她耳畔低语:
“又在为旁人难过了?露露,你就是心太善了,才会有这么多忧愁。”
司露反应过来,不想让他碰自己,反抗着挣脱:“呼延海莫,你放开我。”
呼延海莫并未如她的愿,他今日也生了诸多情绪,憋的太久,此刻有些失了耐心。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牢牢禁锢在灼热的胸膛前,强制道:“今日走了这么多路,你腿脚肯定累了,听话,我抱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