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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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法就是内功法,练拳就是练内功。”老者慢悠悠的笑道。

这算是点拨她了,沈寰灵光一现,“那我不学深的,只学基本拳理。你也说我是好苗子,万一我悟出来,将来你被霍家人杀了,我为你报仇,还可以为你扬名。”

老者忍不住大笑,笑罢,背起手,转过身去,“世俗生活热闹,我还没玩够,做人师傅,自讨麻烦。”话头一转,语音飘忽,“你才刚不是看到了那一拳?”

沈寰回想,灵台顿生清明,不再阻止老者离去,远远的听到笑声飘来,“你的功夫是道门的,要再寻师傅,去释门找找看罢。”

立在原地,感觉有清风拂过面颊,心中一阵喜悦,为那一记拳,为这一句话。沈寰无声笑了出来,良久,转身离开小巷。

黄昏风势渐大,天际流云舒卷,小院里响起欢声,是祝妈妈翻出陈年大雁风筝。含香一见,立刻嚷着要放,美其名曰给太太去去病根。

沈寰心情好,走出西屋,站在廊下看。含香扥着风筝线,半日也没放起来,扭头看见她,笑着央求,“姑娘来罢,我放不高了。”

从前没少看丫头小厮放风筝,三个哥哥也带她一道玩过。沈寰接过线,手指轻抖,借着风势,大雁摇摇晃晃,向天上飞去,一并飞走的还有她关乎往昔的回忆。

顾承进门时,看见少女白衣胜雪,身姿像是亭亭荷叶,鬓边白花被晚霞映成米分红,宝光一闪,流遍全身。

他懒得抬头看大雁,只看到抓着风筝线的手,袖管滑下,小臂如同羊脂玉雕,腕上一粒小巧的痣,似是在雪白宣纸上着了一点墨。

小腹间骤然涌起一股暗流,带着刺痛感,冲开了一扇门,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让他的身体为之一颤。

“三爷回来了。”祝妈妈走出厨房,笑着望他。

不能再看下去了,顾承收回目光,咬了咬牙,牙床已经发酸,软得一塌糊涂。

冲祝妈妈点了点头,逃似的离开了院子,丢下一句,“我去瞧瞧太太。”

看背影确凿是落荒而逃。沈寰没回身,嘴角轻轻扬了扬。一松手,大雁迎着夕阳,飞向天空。

回屋前,隔着山墙传来凄厉的小孩哭声,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含香听得发毛,“谁家孩子?这是怎么了,别出什么事。”

祝妈妈走下台阶,听了听,笑道,“这哪儿是孩子哭,是猫!”当着小姑娘,老奶奶也没避讳,“叫/春呢,春夏档口,常有的事儿。”

“叫得真难听,抓心挠肺,怪吓人的。”含香抱怨着。

“要么说像孩子哭呢。小孩饿了也这样,哭得当娘的抓心挠肺。”祝妈妈笑了一笑,声音不高,“这玩意遮掩不了,跟男人喜欢女人一样,看眼神就知道,藏不住的。”

☆、第12章 心结

夕阳收敛锋芒,隐于重重群山之后,圆月升起,光华如水,遍洒大地。

望了窗外月光,和屋内如豆灯烛一眼,沈寰阖上双目,慢慢清空思绪,专注冥想——白日里那老者的身形步法,出拳劲道。

红烛燃过一寸,她睁开眼,眼中有恬然欢喜,也有灵动狡黠,因为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停驻在门口。

顾承起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只知道今晚心浮气躁,坐在灯下,半日不曾翻过一页书;铺陈纸笔,眼前乍现一截白皙玉臂。

惊坐起,心中纷乱如麻,隐隐又有酸胀痛楚,如被针扎。

禅宗有喝道的接引法门,顾承觉得,他此刻便急需一记当头棒喝。他来找沈寰,是希望她能以身为棒,度他除去心中魔障。

或者以怀中藏的玉簪为引,交付之后,能够心魔尽消。

闲聊两句,沈寰眸光澄亮,顾承避其锋芒,视线偏转,将一枚玉簪置于桌上,语气疏淡,“你生辰快到了,这个送你。”

梅花形状,精巧别致,玉色泠泠。

拿在手中看了一刻,沈寰冷静道谢,扬手将它别入发中,冷静发问,“好看么?”

眼皮好似有千斤重,不情愿的抬起,望了一记,慌忙垂下,“好看。”

沈寰忍住笑,“想不到三哥还记得,我的生辰。”

“户籍上写着,”顾承应道,“八月初八,日子好记。”

她的生辰过完,就该他了,沈寰知道,他是九月底生人。不过差着一个月而已,却是差着两个节气,如同他们性情上的偏差,她似盛夏一样烈,他像初秋一样润。

“我也有东西,要送三哥。”她含着笑,声音低徊婉转。

脑中响起嗡的一声,顾承手足无措,呐呐自语,“送我?”

沈寰从从容容,退后两步,等到他终于肯不解的看向她,才倏然双腿内钳,气定神闲,挥出一拳,崩拳如箭,带着转势,恰似蛇形,又像枪法中的转环枪。

潇洒而遒劲,有开悟后的灵光,须臾之间,顾承心头的邪气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这是形意的崩拳,你竟悟到了。”他情不自禁赞叹,“你果真是有天分。”

说完又觉出不对,“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人了?江湖上的?”

沈寰不答,倚着桌子,身姿呈现一段妩媚,“我知道你未必感兴趣,不过是练给你瞧。你也说我悟性好,难道不是好事?圣人还说要举一反三,我才做到了,你该为我高兴。”

那要看这份悟性最终用在何处。顾承坐着不动,仰头看她,“圣人可没说,要一条道走到黑。”

沈寰笑了,“我和你说武,你和我扯别的?风马牛不相及。”横了他一眼,“所以说圣人的话不能全听,他自个儿在乱世里都没着落,那套东西,只适合治世。三哥,你说是不是?”

论口齿,顾承清楚,自己比不过她,讲歪理,更加不是对手。

顾承笑容发涩,“我知道拦不住,可有些事,等你再大些,也许就能看开点,那时候再做决定不迟。”

他给她体面的生活,体面的身份,其实就为等她消除怨气的一天。安定惬意,是会打磨掉一个人的意志。

沈寰笑容渐收,眼神淡而坚定,“三哥,我的事,日后我自己背,无论如何不会连累你。”

顾承皱着眉,“什么话?你是我的家人,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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