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在检查过会阴部,确定小女孩没有遭受过性侵害后,我们结束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尸检工作。
专案组已经在等候我们了,所以饥肠辘辘的我们也只有扒拉一碗牛肉面的时间。
在介绍完现场和尸检的情况后,会场沉默着等待我们对案件性质的分析。
“说老实话,我很惭愧。”我说,“从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情况看,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我们能判断的,第一,死亡时间是早晨7点半左右。第二,凶手用的凶器是带棱边的钝器,至于究竟是什么物体,因为创口融合,我们不能判断。第三,死者是死于颅脑损伤,没有遭受性侵,但是有被约束、束缚的过程,主要行为是夹持和捂压口鼻。”
“还是很关键的。”赵其国局长说,“至少我们排除了谋性这一杀人动机,侦查范围也可以相应地缩小。”
“凶手把死者挟持到现场后,直接用钝器砸头。”我说,“钝器应该是被凶手带离了现场,因为现场没有发现类型相似且黏附血迹的钝器。整个过程动作非常简单,所以留下可以推断的内容也很少。”
赵局长说:“前期的调查情况是这样的,死者叫张萌萌,7岁,水库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本来张萌萌每天都是由她的奶奶送到学校里的,因为她的父母在外地打工。今天早晨,因为张萌萌的奶奶要赶去超市排队,买限时优惠的菜,所以早晨6点50分就把张萌萌送到了学校。没想到8点多,就发现张萌萌在现场死亡了。”
“可是进了学校,学生怎么出得来呢?这在安全保障上有漏洞啊。”我说。
赵局长说:“学校门口有监控,基本可以看到一些情况。张萌萌进入学校两分钟后,就又回到了大门口。这时候大门口值守的老师上前询问她要去哪里,张萌萌说她奶奶让她自己买一根直尺,她忘记了,去学校旁边的小店里买完就回来。老师就让她出了校门。张萌萌很快走出了监控视野,应该是去小店了。后来我们调查了小店店主,因为每天早上人很多,她不记得张萌萌来买什么东西。我们分析,张萌萌之所以等自己奶奶离开后再出学校,很可能是去买零食。”
“书包小口袋里确实有几袋辣条。”胡科长说,“还有一些零钱。”
“那我们的分析就没错了。”赵局长说,“在张萌萌离开监控五分钟后,我们可以看到张萌萌和一个男子再次走进了监控视野。但这次没有进学校,而是往反方向走开。”
“这个男子就是凶手了。”我说,“从地图上看,反方向走开的路线正好是水库边。”
“应该是。”赵局长说,“可惜他们走的路线正好是视野的边缘,所以只能看到大半个身体,看不到头面,无法辨认。”
“我们去学校和水库边做了侦查实验。”赵局长说,“用正常步速,十分钟就可以走到现场附近。而且这一条小路是拆迁区,几乎没人。”
“这是蓄谋拐骗。”我说,“但动机貌似是杀人,因为拐卖孩子没必要在杳无人迹的地方,还杀人,完全可以恐吓、控制住孩子。而凶手下手极狠,就是朝夺命去的。”
“很可惜,从现场出来的路太多了,有监控的却不多,所以我们没法视频跟踪。”赵局长说,“最近的摄像头也在五公里开外,我们试着找一样衣着的人,也没找到。”
“作案紧凑,手法娴熟。”我说,“从我们的办案经验看,杀害小孩的,无外乎六种情况。一是和孩子的父母有仇,二是近亲杀人,三是精神病杀人,四是性侵,五是未成年人杀人,六是拐卖、绑架杀人。首先结合孩子父母亲属的情况,可以排除近亲杀人;其次可以排除性侵杀人;凶手下手狠毒、时间紧凑,而且没有任何勒索的信息,也可以排除拐卖和绑架杀人;从监控仅有的那一点影像,推断凶手的身高和体态,也可以排除未成年人杀人。那么,就只剩下父母仇人和精神病杀人。我觉得下一步,我们的排查重点就是矛盾关系和现场附近的精神病患者。”
“我们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赵局长说,“有了省厅的支持,我们对这个意见更是坚信不疑,下一步,我们就按照这样的既定方针进行了。”
“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说,“既然的那么明确,凶手为什么不为保护自己着想呢?”
“什么意思?”林涛问。
“现场旁边几十米,就是水库。”我说,“杀完人,把尸体撂水里,岂不是可以延长发案时间?这样凶手暴露的概率就更小了。”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心智不全或者经验不足,没有想到。第二种是不想隐藏,目的就是挑衅警方。”大宝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感觉大宝发出的声音和平常很不一样,听起来好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话。
“挑衅警方这种事儿,发生的概率还是很小的。”我关切地看了一眼大宝,说,“如果是心智不全,刚好可以用精神病人这一说来解释。所以专案组是不是要研究一下,把精神病人作为重中之重来进行排查呢?”
“他不是精神病人。”大宝咬着牙,说出了这七个字。
这时候,我发现大宝正抱着专案组的笔记本电脑。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屏幕。可以感觉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像是要冒出火一样。
“怎么了?”我绕到大宝的背后,朝电脑上看去。
电脑正在用播放器播放一个视频,看起来是个小学的门口,因为有学生陆陆续续进入学校。而被反复播放着的,是一个步伐稳健的男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离开视频视野的这个片段。因为在视野边缘,影像有些变形,加之像素限制,根本无法辨别清楚男子的具体衣着。但是男子在离开视野的一刹那,衣角有一个明显的翻动,应该是被风吹起。
“灰色,风衣!”我惊讶地叫道,“你们发现没有!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
第三案 蒙辱的西施
令她反感的,远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米兰·昆德拉
“灰色?风衣?”林涛一头雾水。
“对!灰色风衣!”大宝咬着牙。
“灰色风衣,怎么了?”林涛问。
“这才没几天,你就忘记了吗?”我说,“伤害宝嫂的凶手,监控记录下来的样子,就是穿着灰色风衣啊。”
“可是宝嫂那案子,监控视频的清晰度除了看清楚灰色风衣,就啥也看不清了,公安部都没能处理出清晰的面部图像。”林涛说,“这个案子更是没戏,只有下半身有图像,上半身都没能被摄像头照到。凭—件灰色风衣,怎么进行同—认定?”
“但大宝的这个发现,咱们还是要重视的。”我说,“毕竟,伤害宝嫂的凶手,不为财不为色。这个也是。”
“说不定.两起案件都是为了仇。”林涛说,“两个不同的凶手,穿着相似的衣服罢了。现在是秋天了,风大,穿风衣也很正常。”
“可是,专案组调查了这么久。”我说,“几乎把大宝和宝嫂身边的人调查殆尽,也没有发现有可能作案的人。”
“我们破了那么多起案件,说不定是哪一起案件,被打击处理的人呢?”林涛说。
“我们破的都是命案。”我说,“嫌疑人被抓获了,还有出来的希望吗?”
“说的也是。”林涛挠挠头,说,“不过,穿风衣的人很多,总不能用这个小细节来串并案件吧。”
“还有,步伐!”大宝的牙齿咬得格格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步伐,我还真是不记得有什么特征了。”林涛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那一段龙番城市国际大酒店的监控。
“步伐这个东西,即便到目前也没有系统的学科理论。”我说,“但,一段监控视频被反反复复看,视频里的人的行走特征自然也就会被我们的观察力总结出来。我相信,那一段视频被大宝看过了无数遍,所以大宝虽然不能说出两段视频认定同一凶手的依据,但是我相信他的潜意识观察力做出的判断。”
“你的意思是可以并案侦查?”林涛有些担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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