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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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会不会是凶手打不开保险柜,所以没有劫财的迹象啊?”大宝知道我看这个保险柜的意图,是想对案件性质有个初步的判断,所以问道。

我摇摇头,说:“第一,保险柜外面的柜门是关好的,我认为凶手没有动过。”

“等等,那为什么会有钥匙挂在柜门上呢?”大宝问。

“你想想啊,如果死者把钥匙都收起来的话,每次来人结账,她要先拿出钥匙开柜门,再打开保险柜,多麻烦啊。里面既然有保险柜,屋里又有人,外面柜门的钥匙没有必要拿下来啊。”我说,“这样,她就可以直接按密码打开保险柜,这才符合常理。”

大宝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第二,如果是抢劫杀人的话,那么凶手在杀完人后,即使打不开保险柜,难道还不能把保险柜抱走吗?”

说完,我尝试了一下。这个小保险柜也就四五十斤重,我这个并不强壮的人,也可以把保险柜从办公桌侧柜里搬出来。

“我看两名死者的衣着都很完整。”大宝翻动了一下死者的衣着,说,“尤其是老板娘的套装,甚至连衬衫都还掖在裤腰里,肯定不会是事后伪装。也就是说,这个案子也没有性侵的迹象。难道是寻仇?”

我抿着嘴思考了一阵,抬头说:“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不如先进行尸检,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把小女孩面部盖毛巾这一特征给固定好。”大宝对陈诗羽说道。

在等待殡仪馆的车辆来拉尸体的同时,我和大宝走出旅馆,来到位于旅馆对面的一个被临时征用为专案指挥部的门面。我戴起手套,用干净的物证袋铺满了办公桌,然后从物证袋里拿出一沓写满字的公文纸。

“这就是办公桌抽屉里的公文纸吗?”马支队长问道。

我点点头,说:“虽然这个小旅馆没有按要求在电脑系统里录入旅客住宿信息,但她倒是用公文纸一笔一笔都记下来了。”

“应该是换了新电脑,住宿信息登记软件还没有来得及安装吧。”大宝说。

“有可能。”我点点头,说,“这些撕下来的公文纸上记载了半个月之内的住宿记录。几乎每两天,住客信息就可以写满一张公文纸。”

“可惜,这些记录只记到了两天前。”马支队长说,“这两天的记录就没有了。桌上的那个文件夹里,不也是夹着空白的记录纸吗?”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说:“按照老板娘的习惯,这两天的信息她不可能不记。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把记录了这两天住宿信息的纸给带走了!”

第三章

青州市殡仪馆内,一座两层小楼还在此时此刻的深夜闪烁着灯光。青州市公安局法医学尸体解剖室的排气扇和空调全开,轰鸣声不绝于耳。

死者葛凡生前一定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少妇,即使死去,也还是那么干净整洁。死者的衣服很完整,衣服上也没有明显的搏斗或者污染的痕迹。在拍照固定后,我们依次脱去了死者的衣服。

衣服一脱,少了衬衫领口的遮挡,死者裸露的颈部可以看到几处黝黑的皮下出血。

“死因出来了。”大宝说,“尸体的窒息征象还是很明显的,现在看又有颈部损伤,死因基本明确了。”

我点头认可,按照常规检验了死者的尸表。除了颈部的损伤,其他部位没有发现明显的损伤。

我拿起手术刀,静静地打开了死者的胸腹腔。死者的胸骨正中间,有一块显眼的皮下出血,呈圆形,直径大约五厘米。

“这里有个挫伤,看看致伤方式是什么?”我问大宝。

大宝摇摇头,说:“现场有搏斗的迹象存在,是不是拳击伤或磕碰伤,不好确定。”

“我看都不像。”我说,“这个损伤太规则了。现场那么狭小,怕是施展不开拳脚,而且现场也没有能够磕碰形成圆形皮下出血的物体啊。”

“那你说是怎么形成的?”大宝问道。

我摇摇头,说:“不着急,先按规矩来。”

死者的内脏颜色很深,这是一种淤血现象。内脏淤血,是窒息死亡的一个征象。打开死者的胃,胃内还比较充盈,食物形态还可以分辨,看起来是稀饭、油条和咸鸭蛋。

“死者的早餐时间,调查了吗?”我问马支队长。

马支队长虽然已经是副支队长了,但是法医的活儿还是继续在干。穿着解剖服的马支队长点头说:“这个很明确,楼下的小店我们走访了,反映死者在今天早晨七点半左右下楼买了油条和咸鸭蛋。从胃内容物来看,应该和调查的情况相符。”

关系到死亡时间的推断,侦查员已经养成了调查死者末次进餐的习惯。

我说:“食物还没有进入十二指肠,食糜形态也清晰可辨,说明死者是末次进餐后两小时之内死亡的。既然清楚了死者大约七点半到八点吃了早餐,那么她的死亡肯定是上午十点钟之前了。”

“这个时间还是比较合理的。”马支队长说,“一般住客要么就是早晨离开旅馆各干各事,要么就是这个时间还在睡觉。所以这个时间段,还是相对比较冷清的。”

我见胸腹腔解剖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在大宝缝合尸体的时候,打开了死者四肢关节的皮肤。皮肤下面是纹理清晰的肌肉组织和肌腱,没有发现皮下出血或肌肉内出血。

“居然没有约束伤!”马支队长说,“一般扼颈杀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约束伤,防止死者的抵抗。”

“说明这个凶手的控制力很强。”我说,“因为体力悬殊,他可以轻易控制被害人。而且,别忘了,死者这边还有个小帮手。”

我指了指停尸在一旁的孩子的尸体。

“可是,他是怎么控制被害人的?”马支队长问。

我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死者胸口的一块出血,说:“把尸体翻过来,我们检验一下尸体的背部。”

和我猜想的一样,死者的双侧肩胛窝内,都有明确的出血痕迹。肩胛窝位于肩胛骨和后肋骨之间,不可能直接受力。只有在身体被力量压迫的情况下,因为肩胛骨的上下活动、摩擦,引起这里的出血。

“可见,”我眯着眼睛说,“死者是被人用膝盖顶住了胸口,然后扼死的。肩胛窝的出血提示死者有过剧烈的挣扎,但是因为这一顶一扼,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说明两人体力的悬殊是非常巨大的。”

“有一点我就不明白了。”大宝说,“既然体力悬殊,为什么现场还有打斗的痕迹?按理说,凶手可以一招克敌,没必要打斗吧。”

“现场的现象很有可能只是表象。”我说,“尸体说出来的话才是真话。现场好像看起来有些凌乱,像是打斗,但是为什么我们在尸体上,没有发现这几处控制伤以外的损伤?按理说,既然有打斗,就会有损伤啊。”

“难道你是说,打斗是伪装的?”马支队长问。

我摇摇头,说:“不像是伪装的。如果伪装的话,他完全可以把柜子抽屉都给翻乱。我们觉得现场凌乱,主要是因为窗帘掉下来了,还有那一板钥匙散落了。除此之外,再无打斗的痕迹。那么,我们就不能说这一定是打斗痕迹,说不准有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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