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白老爷见多识广,笑道:“这上面是用了荧粉了吧?”
乐掌柜躬身道:“不错,还是白老爷见多识广,我们在清漆中嫁了荧粉,并且还销了些金箔进去,让这妆盒和珍珠在黑暗中也有莹润光彩,便如大小姐,才名远播,惊采绝艳,便处在咱这顺义小地,也有那都御使千里来求娶,让咱们顺义城都跟着添了光彩!”
这乐掌柜当了三十几年的掌柜,最是会说话奉承的,几句话恰恰好说进了白老爷心里去了,何况这妆盒实在心思巧妙,独具匠心,这等工艺即便是送入宫中,也是够格的,他此番和都御使家攀了亲,原也是想着好好出一番凤头的,杜记的这个妆盒估计整个大金朝都是独一份,放在闺女的嫁妆上,定会让所有人侧目的,他心花怒放,立刻挥挥手让人将妆盒送到白小姐手上,丫鬟不一会就出来禀报,说小姐极为满意,让老爷多打赏些。
白老爷大手一挥:“来,赏杜掌柜的一百两银子。”
杜大壮当然不会跟钱过不去,咧着嘴笑了,还毕恭毕敬的恭维了白老爷几句,揣着银票回了家。
第二日,杜记木器行为白家小姐打造得价值二百两的妆盒之事便传遍了顺义,铺子里客人骤然多了五成。
杜大壮乐得合不拢嘴,要知道,他这铺子每年多说也挣不上一百两银子,赶上年景不好,也就能挣上八十多两银子,扣除了给掌柜的和师傅们的薪酬,一年下来也不过到手二三十两银子而已,杜大壮交朋好友,大手大脚惯的,开了几年铺子手头上却楞是没剩下几个大子,惹的杜氏没少唠叨他,这次一下子就是二百两,杜大壮觉着走路都是飘着的。
这日晚上,他和杜石头来了许家,自己拿了韩记老铺的酱肘子和刘麻婆的酥饼,还提了一瓶上好的汾酒,跟许怀安喝了两盅酒,便从怀里掏出三十两银子来:“怀安啊,这个给你,你先别急着推辞,听我说完话的,这钱给你不是为了别的,是大哥一直觉着你这么有学问的人就这么耽搁着太可惜了,这些年若不是家境不好,按说你早该进县学的,凭你的学问,考个秀才应该没啥问题的,大哥这钱给你,就是为了让你安心进县学,踏踏实实的考个秀才回来,你看看,这贞娘和纯哥儿也一年大似一年了,俩孩子将来不得娶媳妇找婆家吗?有个有功名的爹,这说人家的时候也好听啊,再说了,你娘辛劳一辈子,熬的眼睛都瞎了,不就是想这你能给她争口气,出人头地,给你那嫡母瞧瞧吗?”
许怀安本来一直在推辞的手顿了一下,慢慢的垂了下来,一旁的杜氏听了,眼眶一红,想着婆婆走的时候不过三十多岁,为了帮补家用没日没夜的绣活,最后眼睛都瞎了,临死还拉着自己的手,说将来家境好些一定让怀安继续学业,想到此,杜氏擦了把眼泪,伸手把钱接了,正色说:“哥,谢谢你,将来相公若真能考取功名,我们一定还你!”
☆、163第十三章
贞娘看了,眼眶也红了,前生自己爹一直郁郁而终,她一直记得她爹临死时手里还抓着一本《论语》,读书人啊,一辈子求得不过是一个功名,十年寒窗苦读,也不过为了一举成名天下知,自己爹虽然才华横溢,胸有锦绣,可就是因为被嫡母赶了出来,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童生,束脩比县学里有秀才功名的人少了一半,若使父亲能考中秀才,哪怕以后中不了举人,起码谋生起来也容易些,要知道有功名的坐馆先生一年束脩要十二两银子呢。
想到这,她抬起头,笑道:“爹,你要是中了秀才,以后就可以见官不拜,谁见了我都得说,瞧,这是许秀才的女儿,我就威风了!”她神气活现的摇摇脑袋,脑袋上的小辫一动一动的,十分机灵可爱。
一番话引得许怀安笑了出来,他本觉得自己接了大舅哥的钱,心里别扭,可回过头再一想,自己儿女越来越大了,将来说亲时自己有功名也好说些,何况自己十几年寒窗苦读,就这么荒废了,自己想想就觉得不甘心,罢了,既然女儿妻子都支持自己,大舅哥也出了银子,自己就搏一搏,说不定,自己努力搏一次能成功呢?当年自己的先生不也说过自己的学识考个秀才没什么问题,考个举人还需些功夫,既然如此,自己就试一试吧!
他举起酒盅,诚恳的说:“大哥,蒙你如此看得起怀安,怀安定当努力,不让你们失望!”
杜大壮爽快的干了一杯,笑道:“好,好啊,怀安啊,进县学的事,我来给你办,你就安心的读书,其他的事,大哥替你担着!”
许怀安下了炕,一揖到地,杜大壮慌忙下炕扶了起来,忙乱的说:“你这是干嘛,你媳妇是我亲妹妹,你是我妹夫,我这都是应该的,可别这样”
许怀安眼眶微润,叹道:“大哥,此情此恩,我许怀安这辈子都铭记于心!”
杜大壮托勒孟强送许怀安进了县学,县学的教谕姓程,是孟强的岳父,得了女婿的请托,对许怀安很是照顾,程教谕原是进士出身,生性清高狷直,师从江南名士沈安之先生,一手行草很得世人青睐。许怀安对程教谕十分仰慕,学习十分认真,程教谕见许安之年近三旬方来进学,有些芥蒂,后见他十分刻苦用功,人也稳重聪慧,便用了些心思指点他,一来二去,两人到有了几分师生情谊。
杜家自从给白家小姐做了妆盒轰动了顺义,白家小姐的几个手帕交去府上看了之后都十分动心,回家闹着也要杜记铺子打出来的妆盒,更有那顺天府的大户人家听了,派人也来打妆盒,一时间这杜记得妆盒火了起来,成了富豪小姐出嫁的必备之物了。
杜记木器行跟着水涨船高,明码标价,别的家具倒还好,只这妆盒,二百两一个,不二价。
小年的时候,杜大壮和杜石头大包小裹的给许家送了半片猪肉,五条鲜鱼,还有几包顺天府香满城家的桂花藕粉糖糕。一进屋,看屋内正人仰马翻的忙乎着,原来是刘家二虎和大虎正帮着许家糊新棚纸呢。翠姐和刘婶子也跟着来了,翠姐性子急,正站在炕上跟着指手画脚的比划着,刘婶子和杜氏正忙乎着裁纸。
杜大壮一见,忙放下东西上去要帮忙,被刘婶子拉住了:“她舅舅,你快别沾手了,马上就得了,你快掸掸身上的雪吧!”杜石头进门就四处望:“姑姑,贞娘呢?”
杜氏帮着侄儿扫了几下雪,笑道:“贞娘给斧头娘送辣酱去了,前她娘跟我买了两碗辣酱,这几日快过年了,我这几天也没出摊,怕自己忘了,打发贞娘送了去,也不远,就对面那趟房后面。”
杜石头见外面风雪随不大,可天色不好,回身道:“天冷路滑的,我去接接她吧!”也不待杜氏说话就出了门。
刘婶子笑道:“这石头倒真疼妹妹,好啊,这家和才万事兴呢,大丫啊,我瞧着,你家的日子兴旺起来了!”
杜氏也高兴:“她婶子,承您吉言啊!”
贞娘裹紧了身上的湛蓝色金山布棉袄,这本是杜大丫的衣服,因今年冬天雪大又冷,她心疼女儿,改小了给了贞娘,贞娘年纪小,穿在身上仍有些大,只好在腰上扎了腰带,□是厚重的棉裤,脚下是杜氏做的棉鞋,下面用麻绳捆了几道,防止在雪地上滑到。她捧着碗,缩着头,冷风还是不停从衣领灌进去,刚去的时候还是细细的雪花,回来时雪下的却大了,风扯的紧,呼啸着让人睁不开眼睛。
贞娘年纪小,在雪地上走的十分吃力,正发愁时,却见一条身影快步迎了过来,定睛一瞧,却是杜石头,解了身上的老羊皮袄给她披上,又接过她手上的碗:“看你手冻的通红,快暖暖。”他将她的小手合在手里,感觉她的小手冷的跟冰块似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低下头用嘴呵着气给她暖手。一会,手就暖了些,可因为冻的太久,手上倒跟猫挠了似的痒。
贞娘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小脸冻的跟红苹果似的绽开一个甜甜的笑:“石头哥哥,你咋来了?”
杜石头起身拉着贞娘快步往家走:“跟我爹来给你家送年货来饿了,别说话,小心灌一肚子风,回头肚子疼。”
贞娘乖乖的不做声,跟着杜石头快步走进家。翠姐见了笑道:“贞娘,你回来了,看看我们糊了棚顶看着是不是亮堂多了?”
贞娘抬头一看,棚上糊上了新的白纸,屋内却是亮堂了好些,忙笑道:“是啊,真亮堂,多谢你们了,让你们辛苦了,等会咱包饺子吃,今儿是小年,咱得吃饺子才成。”
翠姐皱皱鼻子,让贞娘扫了身上雪,脱了外面的袄上炕:“上炕来暖和会再说吧,我娘和你娘已经下厨去准备包饺子的东西了,i听着这咚咚的声,八成是剁肉呢,我大哥和二哥跟你舅舅上你爹那屋唠嗑去了,你别操那么多心了,上来歇会吧!”
杜石头收了羊皮袄,动手给自己倒了碗热茶吃了,去厨房跟姑姑说了已经接了贞娘回来了,杜氏高兴,让拿了藕粉桂花糖糕给贞娘和翠姐吃,让两个小姑娘一处唠嗑去。
杜石头拿了糖糕给翠姐和贞娘送去,看两个小姑娘都盘腿坐在炕上,笑脸盈盈,跟年画上的玉女似的,心里觉得安心,就回了厨房帮着姑姑剁肉去了。
翠姐爱吃零食,见了糖糕十分高兴,忙掂了一块放进嘴里:“嗯,还是顺天府的点心好吃,有香甜又细腻,真是好吃,贞娘你舅舅对你可真好!”
贞娘也跟着吃了一块见糕体洁白里面桂花香味浓郁,知道定是香满城的,笑呵呵的道:“你嘴倒是刁,这可是香满城家的桂花藕粉糖糕,百年老号,当然好吃。”
翠姐撇撇嘴,一脸感慨样儿:“也就是过年能吃吃吧,平时谁家吃得起这个?对了,你石头哥哥对你可真好,刚才听说你没回来就赶忙去接你了,唉,我这三个哥哥咋没一个对我这样呢?”
贞娘见她酸溜溜的样子更乐了:“这个好办,明儿跟你娘说说,给我石头哥哥当媳妇,他一准对你好!”
翠姐脸刷的红了,她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可那时的女孩子十一二就得说亲了,过了及笄就要嫁人,因此对这男女之事都知道的早,翠姐抓着贞娘咯吱她,两个小姑娘笑闹着,满炕打滚。
一时俩人闹够了,彼此理了理头发,贞娘从炕桌下抽了笸箩出来,一边打络子一边跟翠姐
☆、164第十四章
翠姐说起大虎的婚事来:“我哥跟李家定了亲事,定了明年五月初二成亲,已经换了庚帖,也合了八字了,我娘还说过了年就把后院那房子收拾好了,准备给我哥哥成亲用。”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对了,你大哥成了亲,那你二哥的婚事啥时候办啊?”翠姐的二哥定的是镇南边杂货铺子黄家的姑娘,早几年就说定了的,只是因为大虎的亲事一直耽搁着,那黄家姑娘跟二虎一般大,已经十六岁了,黄家急的不得了。
翠姐神色却一黯:“我娘说了,今年办了大哥的婚事,要再办婚事,家里的钱却不够了,只能等明年再办二哥的婚事了,我要是跟你这样能干该多好,我娘就不用这么愁了!”
贞娘忙安慰她:“你也很能干啊,我看家里的家事不都是你做吗?闲下来还给一家子做针线活,刘婶子和刘叔那衣服鞋袜不都是你做的?你这算是能干了,谁家七岁的小姑娘能做这么多的活计?”
翠姐单纯,听了贞娘的话心情好了一些,看贞娘打的络子十分精巧,就跟着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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