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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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姑娘厉害,就用了那么一个小手段就把她给吓成这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这样害人!”

“难道当真是被自己的故布疑阵给吓得吗?”采薇总觉得有些不大可能,“就算自己当日再怎么暗示她错把好的桃花米分给送了来,可到底那些掺了东西的桃花米分也不可能被宜菲给用了,那她到底是怎么一夜之间,红疹满身、痒痛难耐的呢?

采薇就是再聪明,也万万想不到,当日她让郭嬷嬷丢出府外的那盒加了料的桃花米分又被某人给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到了宜菲的妆台上,且还动了些别的手脚。

是以当那日宜菲匆匆回到她屋子,将那青花瓷盒拿起来看时,一看到盒底那一点自己当日为了标记点上去的墨点,立时尖叫一声就吓晕了过去,再然后,就一夜之间红疹满身了。

郭嬷嬷面上也不见得有多少喜色,反倒有些担忧,“那盒掺了东西的米分明明被我给扔了的,怎的那菲姐儿还是生起病了,这,这若是有个什么不好,那边该不会算到咱们头上,来找咱们兴师问罪吧?”

“妈妈过虑了,且不说这脂米分无论采卖还是分送全都是那边的人经手,咱们又整日呆在这秋棠院里,从不曾去过正院一步,便是那宜菲要告状,她也告不出口,纵然她心中愤恨,多半也是在别处与我们为难。”

采薇所料不差,虽则柳姨娘是知道她宝贝女儿做下的好事,实则给桃花米分里掺东西这主意还是她这个当娘的出的,一则是为了给女儿出气,二则也是盼着把采薇的脸毁了,看她还如何嫁得出去,到时候就能把她的嫁妆一直捏在这府里了。

这位表姑娘的那些嫁妆里头,那几顷地每年所入极是菲薄,她也看不上眼,三万两的白银又在老太太手里存着,她也捞不到,唯一能打些主意的便是那一处绸缎铺子和两处租出去的店面。她这些日子已说动四老爷,安插了好几个自己的人在里头,虽才只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就已经从中捞了二百两银子,抵得上她一百年的月钱。既尝到了甜头,她自然不想还没多捞上几年,就眼睁睁看着采薇嫁出去,把这一棵摇钱树带到别人家。

不成想,偷鸡不着反蚀把米,没把那周丫头的脸给毁了,倒反弄错了米分,也不知怎的,竟是自己女儿用了那加了料的桃花米分,害得脸上身上起满了红疹子。气得柳姨娘把当时知道此事的几个丫头一顿好打,又赶忙命人去请了太医来。所幸用的时候不长,精心调养上一段时日,便能将红疹子消下去。

那柳姨娘一面忙着伺候女儿,一面在心里头把周采薇给骂了十七八遍,她倒也知道不好在这件事上去找人家理论,只得先在心里记上一笔,回头再去收拾那丫头。却是趁着这个由头,又到四老爷跟前淌眼抹泪的告了四太太一状,说也不知太太是如何管家的,怎的送到别的姑娘处的桃花米分都是好米分,偏送到自己女儿处的就是要害人的毒米分,便是太太再厌恶她这个妾室,可也别把火气撒到小姐身上,那女孩儿家的一张脸可是跟命一样金贵等话,惹得四老爷又是冲到正房里对四太太一通怒吼。

于是第二日,府里就传出来四太太病了,且病得不轻。

采薇等她信期过了,便和宜蕙、宜芬姐儿俩一道去看望这位四舅母,不想告辞之时,四太太让那姐妹俩先行一步,却又拉着采薇坐下又聊了好几句话。

“薇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不但和我们芝姐儿好,待我这个舅母也好。自从芝姐儿出嫁后,在这府里舅母也只能跟你说些梯已话。前儿我嫂子来看我,见了我在这府里的境况,便劝我到我娘家的一处温泉庄子上去养病,还说我兄长已经回了京,有他给撑腰,想来伯爷也不敢再提什么休妻的话。只要我愿意,后日我大哥便来亲自接我过去。”

自从二太太不再管家之后,这伯府之中的好些规矩便日渐形同虚设,不如先时严谨,府里一有个什么动静,不消片刻,流言便传了个遍。

因此纵然采薇住的有些远,却也知道四太太这一回的病是因何而起,而四老爷因何会骂了她,这事说起来也多少和自己相关,心中正觉有些对不住这位舅母,却又不好明说。如今见她舅母跟她说了这么一番话,便笑道:“论理我原不该多说什么的,只是看着舅母为病痛所苦,自是愿舅母能早日康复才好。常听人说病弱之人若是常泡泡温泉,对身子是大有好处的,舅母若真能去那里静心调养一番,定于身子大有裨益。”

采薇是真心觉得四太太如今若能暂离了这府里,当真是上上之策,幸而这位舅母有个好兄长,嫂子又是个明白人,愿意接她出去住一阵子,免得再在这府里受气。自打太夫人再不过问家事之后,虽明面上仍是四太太掌家,实则她早给人架空了,要紧处的管事娘子全不是她的人,对她的种种吩咐阳奉阴违。只晓得如何利用手中管事之便,从中克扣盘剥,给自己弄钱,弄得底下的丫鬟婆子小厮们怨声一片,却是大半都怪到了四太太头上。与其这样替人背了黑锅,还不如早些退步抽身。

前日四太太的嫂子黄夫人来看她时,也是这般对她说的,况近些时日,四老爷见他唯一的儿子赵宜铵都十七了,还没说下个亲事,尤其是见大少爷赵宜钧自娶了个有钱的媳妇后,靠着岳家的助力,又考上了武举人,更是眼热不已。巴不得也给自己儿子也娶个得力的媳妇回来,不但求着大老爷那边做媒,连四太太这边也不放过,常逼着她出门走动,好给赵宜铵也说上一门好亲。

四太太正为府中诸事焦头烂额,手底下的人不听她话,今年因遭了旱涝两灾,田里的收成大不如往年,只有去年的一半。铺子里的生意因没了二太太管着,又被换成了四老爷的人,层层中饱私囊下来,最后交到公中的利银比起往年来少了大半。

如今帐上的银子虽还有一万七千两银子,可这才到二月,如何能够支撑到年尾,且这马上还有二少爷赵宜铵、大房那边的二姑娘赵宜芳也都到了要嫁娶的时候,这处处都是要花钱的。正在难为无米之炊,又被四老爷日□□骂,这日子真心是过得苦不堪言,因此才会有这一病。是以她嫂子来给她点明利害,劝了她好一通话后,她只迟疑了片刻就答应了。

“好孩子,难为你真心替我着想,我也觉着我得先出去住一段时日,若再在这府里住下去,只怕……。我兄嫂后日就来接我,虽说舅母在这里住着,也帮不到你什么,如今我出去住了,你更要自己小心保重。若有什么为难之处,暂且先忍忍,等再过几个月你出了孝,我就请我嫂子常接你到我娘家去住上两日散散心,横竖我嫂子也是你娘当年的闺中密友,必是乐意的。”

四太太这最后几句话于采薇而言也算是这些时日里的一桩可盼之事了,一时她告辞出来,想了想便走到西厢房宜菲的住处,命丫鬟通报。

她倒也不是特意来看宜菲的笑话,只是既来了这正院看望四太太,总不好不顺便探望一下这正院的另一位病人,浑身起满了红疹子的五姑娘。

果不出她所料,不等那小丫鬟出来回话,她就先听到屋里一声尖叫,“她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不见、不见、让她赶紧走!”

这一句话听得采薇心情大好,只是面上还得带着一丝被拒之门外的惆怅,也是她去的时候好,柳姨娘并不在正院里,不然,只怕她必不能如此轻松的就回了秋棠院。

原来柳姨娘正跟她表姐大太太在商量四太太这一撂挑子不干了,住到府外头去养病,这管家之权要交到谁手上。柳姨娘倒是想管,只可惜她一来没那个身份,二来帐上现还有多少银子,她是最清楚不过,便是她想再多捞些银子,怕是也捞不到多少了。可若是让大太太管吧,太夫人那一关是铁定过不了的,难不成又要交回到五房手里?

这二人正在这里犯难,不想大少奶奶孙喜鸾进来问了两句,便笑道:“这有什么好犯难的,既没人来管这个家,交给我管不就是了,我可是这府里的长孙媳,还有谁能比我更名正言顺!”

柳姨娘一听,忙大喜道:“大奶奶说得极是呢,况奶奶又最个能干的,定能把这府中诸事料理得清清爽爽,分毫不错。”她怎么早没想到,这大少奶奶可是有大笔嫁妆的,又是崔相夫人的内侄女,太夫人定然不会驳了她面子不让她管家,她又是自己表姐的媳妇,真真是三全其美!

大太太却是皱了皱眉,她自然知道谁这时候接手去管家,多半便是要拿自己的银子往里填补,有心不想让她媳妇去多事。可也知道她这媳妇最是个掐尖要强,喜欢显摆自己的,若是不让她去出这个风头,虽她是婆婆,可也是管不住这个媳妇的,谁让人家是崔相夫人的内侄女呢?自己一家的前程还要靠着人家呢!她只能盼着太夫人不答应才好。

谁成想,太夫人最后竟还是点了大少奶奶孙喜鸾暂领了管家之权。

☆、第四十二回

原本太夫人是想把这管家之权重行交给五太太的,不想那五太太因着五老爷被降职一事,后来悄悄打听了,方知是被大房那边借着左相的势从中弄了些手脚。心里头一则恨大房歹毒,二则畏惧左相之权势,一听说那大少奶奶想要管家,哪里还敢和她去争。又打听得这一二年府里是入得少,出得多,帐上银子怕也没有多少,便更不愿揽这烫手的山芋。

等太夫人问起她时,便找了个借口推辞了,太夫人心中也隐约有几分明白,只恨那大房竟和左相那边攀上了亲,纵然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将这管家之权给了大少奶奶孙喜鸾。

这钧大奶奶一得了管家之权,那真真是春风满面、得意洋洋,立时便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刀阔斧的在安远伯府里实行起了她的新政。头一件便是给府里的几位姑娘们请了位女先生,教授女子六艺。

用钧大奶奶的话说就是,“如今京中的头等人家小姐,哪个是没请了女先生来教这女子六艺的!妹妹们好歹学些才艺,等明年我姑妈再办桃花宴时,我把你们带出去,也好在诸位夫人小姐面前露露脸,说不得被哪位夫人看中了,还能说门好亲事呢!”

这第二件便是给每位小姐又添了四个丫鬟,说是先前姑娘们的丫鬟实在太少,怕说出去丢了伯府的面子。

只是这两项对姑娘们的优待,却是没有住在秋棠院这三位表姑娘的份,伯府里新开讲的女课,没人请她们去,丫鬟也没给她们添,说是这秋棠院就这么几间屋子,若再多添了人,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虽没给她们添人,却把原先分在采薇这里的两个小丫头纽儿和扣儿换成了另两个女孩儿,一个叫坠儿,一个叫环儿。

自已本就是寄人篱下,况这两个丫头本就是伯府分给她使的,采薇也不能说什么,便给了纽儿、扣儿各一吊钱,又送了她们好几件衣裳,也算是主仆一场。新来的坠儿、环儿两个,看上去虽也老实,但采薇仍在私底下悄悄嘱咐自己带来的四个丫鬟对她二人多留意些,且众人此后一应言行都得小心谨慎些才是,免得被四房那边又使计陷害或是抓到什么把柄。

许是赵宜菲忙着调养她的脸蛋儿,整日躲在屋子里不出门,没功夫来找她们的麻烦,因此接下来这一个月采薇这边倒也过得还算安稳。虽那两个新来的小丫头瞧着有些不大安份,偶尔进了采薇的屋子里便东张西望的,但因众人看得紧,倒也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至于不能去学那女子六艺,采薇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的,她有她父亲教给她的那些东西就尽够了,才不想去附庸风雅。可是她虽不在意,秋棠院里却有人在意。

这日她去给赵姨妈请安时,因早饭又晚了两刻钟,赵姨妈便跟她抱怨说:“纵然你们不是这伯府里的正经小姐,可到底也是老太太的亲外孙,伯爷的亲外甥女,竟就这样不给你们脸面,也给他们自个没脸。谁家高门大户竟有这样对待自家亲戚的,都是至亲骨肉,竟还分出个三六九等来,这般的亏待咱们!”

正说着,终于丫鬟捧了早饭上来,一一摆到桌子上。赵姨妈一见桌上那简简单单的两样面点稀粥,心中越发火大。

安远伯府统共只有一个大厨房,并没有哪个院子单独再设个小厨房,每个院子的饭菜均是由各院子的人自去厨下取回来。

采薇记得自己刚搬到这秋棠院时,每日早餐的面点至少有四样之多,小菜也是四样,有荤有素,各色粥饭每日送来两样,且五日之内都是不重样的。

可这二、三个月来,分给她们秋棠院的饭菜却是越来越精简了,现今领回来的早饭除了馒头就是花卷,下饭的小菜也只有两小碟,且全是素菜。至于粥,她们已经喝了一个月的白粥了,还是粳米熬的,先前常喝的什么红枣桂圆粥、八宝红豆粥已是许久不见了。

午餐和晚餐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但不如先前丰盛不说,就连滋味都比先前差了许多,且总是晚点,不是晚上一刻钟就是两刻钟的。只不知是有人故意发下话来冷待她们呢,还是下头的人见新上任的钧大奶奶不把这些个穷亲戚当回事,也就顺着上头的脸色,对她们敷衍了事起来。

赵姨妈心中再气,到底还能收住几分,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她女儿吴婉可就做不到这样的涵养功夫,直接把乌木筷子一丢,撅起嘴来不肯吃饭了。

吴娟怯怯的看了眼沉着脸的嫡母,再看一眼发脾气的嫡姐,最后又不知所措的看向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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