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末了,还装模做样的叹口气,“唉,如今那些顺天府的官差居然个个都认得我了,我穿的再破烂也骗不了他们,也不说请我去顺天府衙里坐坐喝喝茶什么的!”他还抱怨上了。
“这半日里一连打了两架,真是渴死我了。正好见路边这府里热闹的不行,便进来讨碗好茶喝喝,外头那些茶水根本入不得口。”
采薇听得无语之极,敢情这位郡王冒昧唐突的钻到人家院子里就是因为嚣张至极的打完架,口渴了来喝茶来了?
她想起两年前她上京来安远伯府投亲时,便是因为这位京城小霸王在大街上跟人打架,阻了她的去路,害的她不但绕了远路,还因晚到了片刻,被角门的婆子嚼舌抱怨。
这过了两年,两人再次狭路相逢,这位郡王又是刚跟人打完架,还打了两场!采薇再想想他哥哥颖川王秦旻的气度风华,顿时觉得这兄弟俩还真是人如其名。
一个如秋日晴空般高远明净,一个却是王子如匪,不是文采斐然的那个“斐”字,而是土匪的“匪”。
“那殿下您怎么又到这后园来了?”孙承勇纳闷,这后花园里是喝茶的地儿吗?
秦斐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这不是看见你和一个小子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边说要看什么绝世美人,本王一时好奇,就跟过来看看。我说,你们说的那个绝世美女在哪儿呢?赶紧叫出来让本王也饱饱眼福!”
孙承勇挠挠脑袋,“这府里的铵哥儿跟我说,说他有个绝世姿容的妹妹仰慕我已久,今日知道我到这府里来给钧哥儿道喜,特意在这后园亭子里等我,叫我过来见她。可我到了这里,就只见了这丫头一个……”
“哈哈哈哈……”就见秦斐拍着栏杆笑得乐不可支。“我说小勇子啊!我看你不光眼神不大好,就连脑子也不大好使嘛!那铵哥儿倒确有个长的不错的妹子,可那丫头今年才十三岁,身量都未长足,就知道恋慕你这个安顺伯府的世子爷了?哎呦,你这个棒槌,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给耍弄了,真是笑死本王了!”
孙承勇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那铵哥儿是在耍我不成?”先时赵宜铵跟他说时,还是挺一本正经的呀!
秦斐指着采薇,毫不客气的说道:“难不成这丫头就是那绝世美人不成?一身又破又旧的衣裳,一看就是个打杂的丫头。再瞅瞅这身材,啧啧,圆咕隆咚的跟个大包子似的,这样的也配称美女?那铵小子是特意找了这么个丑丫头来逗你玩儿呢吧!”
虽然采薇从不觉得自己容貌无双、堪称绝世,可从小到大无人不赞其容貌秀丽,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做丑丫头。正在心里暗暗着恼,就听那个“匪人”朝自已喊道:“喂,小丫头,你可真是个没眼力见的,没听见本王方才说口渴了吗?还不快去给本王端盏茶来,杵在这里半天,都不知道先跟我们两位贵客请个安什么的,真是个蠢笨的!”
采薇强忍住心中怒气,暗道:“小女子能屈能伸,且先忍下这一时之气,先离了这个险境再说,不然若再来个什么人有意撞见,自已的名声可就毁了。”
于是便装作畏缩害怕的样子,也不说话,只福了一福就匆匆跑了。耳边还隐约听到临川王在那里安慰被耍了的安顺伯世子,“表弟你也别恼了,赵宜铵这个臭小子,连本王的表弟他也敢戏弄,下回若叫我碰上了,看我不把他给打成个猪头来给你出气……”
采薇一路快步而行,她才不管那临川王管她要茶水的话,哼!就让他等着去罢,渴死他才好呢!直到奔回秋棠院里,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杜嬷嬷等几人正坐在屋里做针线,见她突然一个人回来了,小脸发白,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忙问她怎么回事。
采薇先命枇杷赶紧去把甘橘找回来再说,等甘橘满头是汗的回来了,头一句便问道:“姑娘去了哪里,倒叫我好找!我和杏儿因被个莽撞的丫头撞翻了捧着的茶盏,只得又重新去茶房取茶。不想等我们回到亭子里,却怎么都找不见你和二姑娘的影子,园子里只有柳姨娘领着几个奶奶小姐在那里逛园子。
采薇不由暗道一声:“好险!”若是当真被那安顺伯世子给拉扯住了,只怕正好会落到那一堆奶奶小姐眼中,自已的名声哪里还保得住。这才将宜菲和赵宜铵串通好竟引了个外男想毁她名节一事说了。
听得郭嬷嬷在一边又是气得怒骂,又是不住口的念佛,多谢菩萨保佑,总算自家姑娘逢凶化吉,没被那起子坏人给害了。
杜嬷嬷眼中神色有些复杂,想不到这位惯会捣乱的小王爷这回竟歪打正着,反将自家姑娘给救了下来。
就听采薇笑道:“倒是多亏了这一身衣裳,那位临川王把我当成个打杂的小丫头,才让我逃了出来。只是这一次虽然侥幸逃过,往后咱们更得小心在意才好,免得再着了他们的道儿。”
并不用两位嬷嬷再多说什么,采薇自己也知道除了宜菲要找她麻烦出气外,也是因着自己再过一年便可及笄,到时候她的未婚夫婿便会前来提亲。那起子奸人自是不想她这么快出嫁把嫁妆带走的,便想了这个歹毒的主意,弄坏了自己的名声,好让她未婚夫家退了她这门亲事,以后便能任由他们摆布了。
只是若四房那些人当真存了这个心思,她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到底要如何防范,才能保得自己这一年的平安呢?
☆、第四十六回
接下来这几天,采薇这几人每日都过得深居简出、小心翼翼的,生怕柳姨娘那边再想出什么歹毒花招来算计她们。不想,没过几天,却是柳姨娘那边倒先叫人给算计了。
四月十一日,是太夫人的六十五岁寿辰,这一日伯府也是悬灯挂彩、屏开鸾凤,来往的宾客虽不如前几日那般热闹,却也是满堂的欢声笑语。
亲祖母的寿辰,宜芝一大早就回来拜寿,太夫人见她神情气色比起四个月前好了不知多少,顿时喜笑颜开,忙把她拉到身前跟她说话。
大老爷看着他嫡母面上的笑容,唇角不禁泛出一丝笑意来,为了他嫡母的这六十五大寿,他可是早就备下了一件“大礼”,就等着他嫡母受用了,到那时,看她老人家还能不能笑得这般开怀。
宜芝陪着她祖母说了一会儿话,忍不住在这屋子里左右看了一圈,奇怪道:“怎的不见采薇妹妹,今儿是祖母的好日子,她不在祖母跟前侍奉却跑到哪里顽去了?”
太夫人咳嗽了一声,接过王嬷嬷递过来的茶,慢慢喝起来。王嬷嬷便把采薇命硬恰好冲克了太夫人之事对宜芝说了一遍,因此今日便没让采薇过来,仍让她在秋棠院呆着。
宜芝听了,自是不好跟她祖母理论的,只得说自己和这表妹同屋住了一年多,情份极好,好久不曾见她,要去秋棠院看一看这位表妹。老太太倒也没拦着她,只是让她略坐坐就回来。
采薇见了宜芝自是欢喜,又见她面上神情已然阴郁全消,就更替她喜欢。果然还不等她问出口,宜芝就已经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我今儿是来特意跟你道谢的。多亏你正月里提点我的那几句,我依着你的话去查了查,那两个姨娘果是后头孙夫人给到你姐夫身边的,于是我便狠狠管教了她们一顿。你姐夫果然不去理会,半点也没护着她们。”
采薇见她说得眼睛里闪闪发光,便笑道:“只怕姐姐越是如此善妒,姐夫越发开心呢?”
宜芝脸上一红,轻声道:“我跟你姐夫把话都说开了,我把咱们上回猜想的那些全说给他听,看他是要继续不理我,还是我二人夫妻同心,齐力断金。”
采薇不由击掌赞道:“开门见山,坦诚相告。姐姐果然是智勇双全啊!看来,姐夫已然被你收入囊中了吧?”
说得宜芝抬手便在她脸上轻拧了一把,笑骂道:“我把你个贫嘴的猴儿!”跟着又问她,“你也别光顾着替我出谋划策,倒是也顾顾你自已,怎的你竟从祖母的院子里搬出来了,被贬到这里和娟姐儿挤在一处?”
采薇小嘴一扁,“多半是那柳姨娘想让宜菲住到老太太院子里,便想了个法子买通了个老尼说我冲克,将我迁了出来。只是老太太也没让宜菲住进去,倒是让铴哥儿住了西厢房。”
宜芝听了也咬牙恨道:“那个贱人,见我出了门子,欺负不到我了,又转过头来欺负你,只恨老天没眼,几时也让她得些报应才好!”
她却不知,此时柳姨娘已经遭了报应了,正在四房的院子里为了她儿子铵哥儿呼天抢地的号啕大哭。
姐妹俩正说着话,忽然宜芝身边的大丫鬟月桂跑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这府里出事了,老太太气得昏过去了!”
宜芝一听慌得急忙就往煦晖堂赶去。采薇行了几步,想到关于她的冲克之说,慢慢收住步子,重又回到房里,一面吩咐枇杷和芭蕉两个小丫头出去打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面抄起佛经在心里替外祖母祝祷。
这两个丫头向来是最会打听消息的,不一时便回来告诉采薇,原来太夫人之所以会昏倒,是因五老爷和二少爷被顺天府的人给抓走了。而五老爷和二少爷之所以会被顺天府给抓走,则是因为他们去了一个叫做青楼的地方,而且还是同一家青楼。
采薇一听就明白了,燕秦的洪武皇帝曾下过一道明旨“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之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且永不录用。”并将此条写到了大秦律里。
五老爷虽然之前被贬了官,到底也还是个官身,二少爷赵宜铵却是他爹前些日子为着要给他请封世子,花了几千两银子给他捐了个五品的同知,也是个官身。这一下,不但全被革了职,还要挨板子,再然后永不录用,一辈子的前程尽毁了。这下子,只怕赵宜铵的世子也是没什么指望了。
且不说五老爷是太夫人素来心疼的小儿子,单只在她六十五大寿的好日子里,亲子亲孙不说给她乖乖祝寿,反倒一道去□□?闹出这天大的丑事来还满京皆知,就已经够气得太夫人承受不住了。
只是——,采薇总觉得这事透着些不合情理之处。若说二少爷做出这等事来,不算太过出人意料,可是五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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