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听说她在秘境里直接躺赢了,各种百年份的灵草多到拿不下。”
“我们在那提心吊胆,就怕被秘境境灵或者灵兽随机点杀。她每天轻轻松松,就算天塌了也还有她那个走天赋流的亲爹顶着。做修士当做宁粟,我真的酸了。”
宁粟越发恍惚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成为了不少修士的羡慕对象。
·
一日后。
陆凛带着三个小厮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城主府门口。门口的守卫一看到他,忙慌里慌张地低了下头,“大少!”
陆凛语气淡淡道,“让开。”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群守卫却莫名感受到了压力。一段时间不见,病恹恹的大少怎么看上去威严甚重的样子?
他们马上让出了通道。陆凛等人通过通道的时候,警示法宝没有亮,说明进去的确实是大少本人,几个守卫下意识松了口气。这种风声鹤唳的时间段,他们的工作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在城主府里待了几年的老人都知道,陆家大少陆凛身体不好,常年居住在外,偶尔才会回来几次,每次回来,他都会和城主爆发激烈的争吵。每当这种时候,做下人的就该有下人的自觉,适当的情况下,他们可以主动做一回瞎子或者聋子。
陆凛一行人往里面走的时候,在城主府里都没遇到几个人,偶尔遇到几个,也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陆竹在秘境里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可惜陆竹在秘境里发生了什么,现在怎么样了,这些信息陆值统统都不知道。
他们走进城主府主宅的时候,陆值正在大发雷霆。
“那群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为什么他们都没事,唯独我儿失踪了?”
“我让他们好好保护我儿,他们就是这么保护的?”
陆值猜测那群人是背叛了,出秘境之后,除了死去的那几个,另外几个全部遁逃,若是没有背叛,他们为什么要落荒而逃?现在,他正派人追杀那群人,想要从他们嘴里问出陆竹的下落,可惜目前还没有好消息传来。
陆值正在气头上,他的几个心腹都不敢说话,惧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保持着沉默。陆值现在也不需要他们说什么,他只想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担忧。
陆凛一靠近,陆值就发现了,他没好气地瞪了陆凛一眼,满脸不耐烦道,“你回来做什么?”陆凛这种时候回来,除了添乱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帮助。
他一脸反感,“你弟弟失踪了!你还有心思这么悠闲?你怎么悠闲得出来的?!”
陆值吐槽完,眼睁睁看着陆凛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他甚至还有闲心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
陆值心底的怒火像是一下子点燃了,“你弟弟出事了,你很高兴是不是?你一点都不盼着你弟弟好,这么没有手足情的你怎么还不死?!老子真是看到你就烦!”
这么一番绝情的话落下,陆凛却没眉角眼梢都没动一下,他甚至还有心情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陆竹的消息,我刚好知道。”
陆值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消息?说!”
陆凛好整以暇道,“他没有离开秘境。他替父受过,被秘境境灵抓走了。”
听到这句“替父受过”,陆值心头狂跳,他色厉内荏道,“你还知道什么?!”
陆凛看到他的反应像是觉得很有趣一般,继续玩味地说道,“我还知道百年前,你派人取走了天澜秘境境灵的伴生灵草。你本以为这药草会让你成功晋升化神,为了万无一失,你甚至还在你第一任妻子的身上试药。但是很可惜的是,你地谋算失败了。”
陆值听到最后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那是他心头不可言说的痛,为了晋升化神,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惜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到底是元婴修士,很快就发现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一任妻子”?陆凛怎么可能会用这么冷冰冰的字眼形容他的亲生母亲?
“你是……”
最后那个谁字,陆值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被“陆凛”一剑封喉。两人实战能力上的差距让陆值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不可能是陆凛,陆凛不可能有这么强。这么强的人朝他动手,是不是有杀鸡用牛刀之感?他口吐鲜血,睁大眼看着“陆凛”,“你……不是……”
“陆凛”慢悠悠地在他身边蹲下,大大方方承认道,“我确实不是陆凛。”
“他……他……”他们能成功进入城主府却没有引起警示法宝的异常,说明陆凛就在他们之间。陆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外人杀害?
可惜,陆值再也等不到陆凛的回应了,他大睁着双眼,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嘴里想喊陆凛的名字,可惜已经喊不出口。最后,他只能不甘地停止了呼吸。
这一变故直接惊到了陆值的心腹,他们有的第一时间跪下求饶,有的下意识逃跑。逃跑的那几个全都被奚彦一刀结果了,求饶的那两个倒是被留了一命。
宁寂留着他们还有用。
动过刀之后,奚彦有些别扭地耸了耸肩,“穿着小厮的衣服真不习惯。”
原来,今日出现在城主府里的“陆凛”是由宁寂假扮,而真正的陆凛则做了“陆凛”的小厮,至于另外两个小厮,则是宁粟和奚彦。
他们服下易容丹之后,百分百还原了他人的长相,没有露出任何马脚。陆值今日死的这么简单,原因之一是他对陆凛并不设防。他虽然不待见陆凛,但也绝对没有想到陆凛会有胆量对他这个亲爹痛下杀手。
便宜干爹扫完尾之后,宁粟下意识看向陆凛。她以为陆凛既然痛下决心,决心向陆值下手,应该是对对方恨之入骨了,但她还是在陆凛的脸上看到了满脸泪水。
“你……”
陆凛随意地抹了一把脸,含糊地说,“我没事,我这是高兴的。”
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絮絮叨叨地说,“我高兴,我真的高兴。”眼泪太多,他原本还用袖子擦,后来干脆懒得动手,任由眼泪流了满面。
“从小我就没了母亲,他丧妻没多久就续娶了。陆竹出世之后,这个城主府就彻底没了我的位置。按道理来说,我早就到年龄了,他也早就可以对外宣称我是少城主了,但他没有。他迟迟没有确定少城主的人选,我知道,他是想让陆竹坐这个位置的。
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对我动手,是因为我身体不好。他知道我活不久,所以不想脏了手。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是盼着我早点死的。
我是恨他的。如果当初不是他的原因,我根本不可能这么体弱多病。要不是我苦苦支撑,我早就没命了。我母亲也是因他而死的,我舅舅和我外祖父想为我母亲讨个公道,却被他派人打了出去。我外祖父回去没多久就去世了。
我没错。他该死!”
陆凛逻辑混乱,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这些话里有他这些年的心酸,有对陆值的恨意,有对生母的想念,也有对未来的茫然。虽然他没有亲手杀陆值,但陆值确实是因他而死,不管怎么说,他手上也沾上了至亲的鲜血。
陆值最后的眼神,有震惊,也有失望和愤怒,复杂到陆凛辨别不清。最后时刻,陆值心底在想什么呢?
宁寂没有给他太多感怀的机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泪水的陆凛,问,“你还要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