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旁敲侧击打听，他也算稍微了解无欠老人为人，这就是个老技术宅，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真正从社会上历练的老油条之子，怎么可能夸口‘无拖无欠’呢，谁不是背着一屁股债过日子？唯有心存正直，才会幻想着万事不求人，与他人无咎。
这样的人，不问自取，必然心存内疚，事后若是当面揭破必然羞愧不已。
那时候，便是王施加利用的最好时机。
王福回想起来，当年云阳老道，也是捅使用类似手法，坑了无欠老人一笔。
到了现在，王福叉故技重施，二次薅羊毛，无欠老人实属无辜。
“接下来是……”
云阳观内，云阳老道双手缩在袖口，对着面前一盏茶愁眉苦脸。
平日里，甘之如饴的点灵茶水，却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老观主，王福求见。”
云阳老道松了口气，可算来了，不枉他等待许久
“前来说话。”
王福与云阳老道对坐，面前隔了张案桌，一杯茶热气袅袅升起，拂过二人视线。
“王福，有话和我说？”
云阳老道发问，王福点头，“不错。”
“可是关于节气堂的？”
王福点头说道，“老观主，事到如今，我摊牌了，我就是天官三元。”
云阳老道哦了一声，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听了片刻终究没喝下，重新放回桌上。
不是茶水烫嘴，而是他手腕抖得厉害，生怕送不进嘴，反而泼在身上。
“王福，你瞒得我们好苦啊！”
“如此说来，你当初成就神机天师，只怕也是幌子喽，你真正成就的，是天官三元。”
王福没有否认，点头承认道，“不错，是我。”
云阳老道长叹口气，问他，“丁朋知道吗？”
“师父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王福淡然说道，“还请老观主半帮忙。”
“丁朋有你这个弟子，也不知是大幸，还是不幸。”
云阳老道又问他，“事到临头，你瞒得住么？”
“瞒不住也要瞒，我不想让师父冒险。”
王福老实承认，以丁掌殿性格，知道王福是天官三元，无论如何我危险，也会义无反顾帮他。可是，以丁掌殿的实力，参与这场大战不啻于送死，王福不忍心。
“你来找我，不止有这件是事情吧，说，还有什么？”
王福顿了顿，说道，“还请老观主世施加援手，保护卢三宝和我一众弟子。”
王福并非无牵无挂，雷火殿还有他一支传承，一旦身份暴露，极有可能引来无数凯觎。
这个时候，为有云阳老道身为散仙，才能替他护住一众弟子。
“可以。”
云阳老老道点点头，突然发问，“你若是成就三元天师最高境界，能否复活傅扬眉？”
这是条件么？王福看着云阳老道，心中吃不准。
“不能。”
王福实话实说，七星续命灯图已有定数，傅扬眉人死如灯灭，连命烛都没法救了。
“也罢，这种就是我的一桩妄想。”
云阳老道惆怅摆手，“你且放心离去，你的弟子我必护得周全，谁也伤不了他们。”
话锋一转，他又问王福，“你是在托孤么？”
若是拓托孤，理当找丁掌殿，而非他云阳老道。
所以，他怀疑王福有什么谋划，才有此举动。
毕竟，以云阳老道和他的情分，一时照顾尚可，时间长了必有不妥。
“老观主请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王福酒脱说道，托孤？他还年轻，哪有这样的事情。
拜别云阳老道，离开了云阳观，王福回望道观深处，斑驳屋檐下生锈的风铃，人来人往的道路上，新旧不一的道袍交错奔走。
他有预感，这是他最后一次来云阳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