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他头一回。
从前只嫌那些丫鬟们卑贱,并不肯收用。如今却对一个最卑贱的哑女起了意,占了身。
且郑衣息清楚地明白,他对烟儿的“意”只怕没那么快消止。
郑衣息心内有一刹那的别扭,思绪也渐渐飘到了昨夜里于嬷嬷只余一口气的景象,埋在骨髓里的痛意又涌了上来。
适逢烟儿以皓腕遮住了自己的莹白,似是要起身往外头走去。
可下一瞬,她却被郑衣息牢牢地按在布满褶皱的衣衫之上。
她说不了话,只得被他强硬地封住了双唇。
间隙。
郑衣息瞥见了身前博古架上的青玉瓷瓶,心内有一瞬怔愣,而后便化作了最纯澈的渴求。
就如小武说的那番话一般。
他喜爱瓷瓶才会将其摆在书房的博古架之上,日日夜夜地赏玩不休。
如今与这哑巴在一块儿沉沦,也是因为自己对她的身子有几分兴趣罢了。
这与情爱、心悦什么的并无关系。
只有堕于这无边欲.念,方能止痛。而这哑巴刚好能让他其意罢了。
是了。
就是如此。
郑衣息覆上烟儿的唇,对自己这般说道。
书房外的双喜一个头赛两个那么大。
如今已近午膳时分,书房内的郑衣息非但没有半分要出门的意思,那不该有的声响却又响了起来。
他可听了一夜墙角了,如今再听已是接近麻木,心里担忧不已,可又不敢出声煞了郑衣息的兴。
好在老太太房里的人不来打听,烟儿姑娘又是个哑巴,发不出什么声响来。
双喜急的直跺脚,空等了一个时辰后,里屋的声响终于息止。
他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终于,书房紧紧闭阖的大门开了,出来的人也是他盼了许久的世子爷。
郑衣息衣衫不整,神色间有几分凝郁,他抬眼对双喜说:“去把府医请来。”
双喜一愣,旋即猜到了关窍。
他家爷这般不知节制,烟儿姑娘又是柔柔弱弱的娇人儿,怎么禁得住?
他应下,忙要朝庭院里跑去时,却又被郑衣息唤停。
“罢了,还是去回春馆请个懂妇科的大夫来。”
双喜忙点头。
明辉堂内。
楚嬷嬷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向刘氏哭诉了一通后,便道:“太太替世子爷寻了个模样、性情都挑不出错儿来的瘦马,还有我那不成器的侄女,一并送去了澄苑,可爷却连正眼也不肯瞧。”
刘氏正坐在梨木镌花椅子里,手里正捧着一个青花缠枝茶盅,神色安详,不见半分恼意。
楚嬷嬷撒开丫子闹了一场,连往日里的体面都不要了,可刘氏却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她心里也没了底,便只能说起了郑衣息收用那哑巴一事。
“世子爷这么做可是在明晃晃地打太太您的脸儿,咱们这些簪缨世家里,再没有哪个爷们儿的通房丫鬟是个哑巴的说法。”
刘氏不过搁下了茶盅,对楚嬷嬷说:“你那侄女叫黄莺,生的也不错,过几日让她来给我磕个头,我替她挑桩好婚事。”
此话一出,楚嬷嬷便羞窘地垂下了头,知晓她的心思都被刘氏看穿,便不言语了。
这时白芍捧了一碗莲子汤过来,楚嬷嬷忙起身接过,殷勤地伺候刘氏用莲子汤。
白芍却是面色凝重地走到刘氏身旁,说道:“方才去大厨房要莲子羹时,那里的朱婆子竟是先紧着澄苑那儿,说双喜特地来讨要了一碗滋补的药羹,要送去给爷身边的烟儿姑娘。”
刘氏神色终于有了些松动,她抬起冷冰冰的眸子,落在白芍身上,“大厨房那儿都是苏氏的人,她是在挑拨我和息哥儿的关系呢。”
白芍与楚嬷嬷皆听不出刘氏话里的深意,知晓她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并不喜旁人多嘴,便住了口不敢多说。
刘氏沉吟片刻,忽而将那莲子汤递给了楚嬷嬷,笑问她:“你说的没错,他是在打我的脸。”
白芍见状则道:“太太何不将那哑巴收揽过来?那哑巴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几锭银子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说罢,楚嬷嬷却推搡了她一下,嘴里骂道:“你出的什么主意?咱们太太是何等尊贵之人,碾死那哑巴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犯得着还要屈尊纡贵地收买个哑巴?”
刘氏面色如常,不见喜色,也不见怒意。自从她的嫡子夭折了以后,她便常年木着一张脸,好似失去了喜怒哀乐。
良久,久到楚嬷嬷和白芍心里都犯起了嘀咕,刘氏才轻声开口道:“把那个叫烟儿的丫鬟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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