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阖该对自己感恩戴德才是,如何能用如此冷静的眸色望着自己?
“烟儿。”郑衣息已无力排解心中的不忿,便冷然开口道:“我虽不知你在拿什么乔,可我得告诉你,我的耐心有限。”
他愿意低声下气地哄一个低贱的哑巴,已是违了自己的心意,极给这哑巴的体面了。
她很该见好就收才是。
跪在地上的烟儿却仍是不声不响,甚至于此刻她听着郑衣息高高在上的话语,心中已然无波无澜。
昨日的花灯节,彻底让她明白了自己在郑衣息心里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是她自己奢望的太多,以为郑衣息阴晴不定的温柔就是对她有了两分在意。
她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这情爱一事当真是极磋磨人呢。
若不是因为心悦上了郑衣息,只怕她还没有胆子跪在这儿“下”他的面子吧。
“很好。”郑衣息怒不可揭,提脚就要走出正屋。
他一起身,烟儿就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
也正是因为这点细微的动作,让怒意凛凛的郑衣息身子一怔,旋即便有一阵更为汹涌的怒意在他心间炸开。
他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这个哑巴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变得这么胆大?
她是不想活了还是吃错药了?与那李休然不清不楚就算了,在马车里还拒绝了自己的求欢,如今对着自己还摆出了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她究竟想做什么?
郑衣息出了正屋后,便恼怒地在庭院里直踱步。
双喜见状忙走了上来,笑道:“爷,烟儿姑娘可喜欢你给的赏赐?”
他这话就等同于哪壶不开提哪壶,郑衣息提脚便踹了过来,幸而双喜机灵地躲开了。
“滚。”郑衣息怒道。
双喜这下知晓一定是烟儿下了他家世子爷的面子的缘故,他家世子爷才会如此失态。
自烟儿姑娘来了澄苑以后,他家世子爷的脾气便愈发阴晴不定了,有时高兴得让人摸不着头脑,有时又如暴雨骤来。
双喜虽摸不透郑衣息的心思,却明白烟儿的心意。
他立时叹了一口气,对郑衣息说:“烟儿姑娘如此心悦世子爷,只要世子爷说几句好话,烟儿姑娘定然……”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刚才还暴跳如雷的郑衣息已回了身,正以一个格外怪异的面容静静打量着他。
双喜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着自己方才的话有没有什么问题。
可郑衣息却已在努力敛住了嘴角的笑意,仍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意钻上眼梢,凝于眉角。
他说:“她心悦我?”
“哼。就她刚才那副忤逆我的模样儿,哪儿有半点心悦我的意思?”郑衣息似笑非笑地说道。
双喜却道:“爷难道瞧不出来吗?昨日您在水榭楼阁里与苏小姐说话,苏小姐还打了烟儿姑娘,自那以后烟儿姑娘就不言不语了,这不是摆明了是在吃醋吗?”
这话恍如平地里砸出了一道惊雷,先是让郑衣息愣了一拍,而后便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意侵入他的骨髓之中。
笑意不可自抑地爬上他的嘴角,他喃喃道:“吃醋?”
双喜点了点头,只说:“连奴才也瞧出来了,爷这个当事人不会不知晓吧?”
郑衣息白他一眼,却眸子里却无多少真切的怒意。
他把双喜说的话放在心中仔细品鉴了一回,先是觉得浑身上下添多了些飘飘然的惬意之感,而后则是一股自内而外的狂喜。
是了,若她是心悦自己而吃了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第28章 名分
郑衣息欣喜过了度, 飘飘然地将双喜唤到他眼前,只问:“你是这么觉得的?”
双喜茫然地抬起头,虽是不明白郑衣息这话的意思,可瞥见他脸颊以及耳垂处不自然的潮.红后, 霎时又明白了。
他忙大声回道:“是的。奴才可生了一双慧眼呢, 明明苏小姐不曾现身时, 烟儿姑娘还那般高兴,后头却又立马不高兴了,这不就是吃醋吗?”
当然,他这话隐去了苏烟柔羞辱并扇她巴掌一事, 只捡了郑衣息爱听的话说了出口。
郑衣息果然点了点头,傲然地瞥了一眼,转动着玉扳指的姿态矜贵又雀跃。
“原来如此。”他说。
怪不得呢,怪不得前夜里烟儿还任他摆弄, 一副对他百依百顺的模样。昨日在马车里却又作出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来。
原来不是因为那李休然, 而是因为她吃了醋。
一切都说的通了。
双喜觑着他的面色, 笑吟吟地说:“爷是何等尊贵的人,就不要与烟儿姑娘多计较了吧。”
郑衣息听后不过嗔怪似地瞪他一眼,嘴里道:“我何时就要和她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