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衣息素来是一副孤傲自持的模样,何曾露出过如此像稚童的一面?
烟儿当时便要笑,可嘴角才动了一下,却已被郑衣息痴缠着压在了罗汉榻上。
月色入户,咫尺间的距离,照亮了彼此的容颜。
烟儿的手没有被桎梏住,便对着郑衣息作了一个手势。
郑衣息清亮亮的眸子弯弯一折,笑意漾进眼底,他俯下身亲了烟儿一下,一股酒意借着唇舌递到烟儿脑中。
“我没醉。”郑衣息说。
烟儿这下才知晓,郑衣息喝醉了。
她旋即要翻身下榻去把事先备好的醒酒汤拿来,可人还没离榻,就已被郑衣息锁住了臂膀。
两个人的身躯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块儿,烟儿根本动弹不得。
她想解释,想告诉郑衣息若不喝了醒酒汤,明早起来就会头疼。
可郑衣息却死死地攥住了她的皓腕,不给她作手势的机会。
烟儿无奈地望向耍酒疯的郑衣息,借着月色打量他俊俏的眉眼,盯得久了,便鬼使神差地倾身吻了他一下。
这是烟儿第一次主动吻郑衣息。
虽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却让郑衣息方寸大乱,脑海里仿佛炸开了漫舞绚烂的烟火,比花灯节的那一夜还要再夺目璀璨一些。
因烟儿的这一个细微的动作,郑衣息的心间酥软的好似被成千上万的羽毛拂过一般。
他不是醉酒后就会失控的人,这点酒还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可那些在心内滋长蔓延的爱意悖于世俗,别于尊卑,往日里压抑的太久,如今寻到了个口子倾斜,自然蓬勃而出。
蜻蜓点水的吻仿佛一块巨石被扔进了池潭之中,砸出了一朵朵的涟漪水花。
那不可触碰的行径、那齿于诉说的交.缠,那离经叛道的爱意,在彼此的呼吸间攀腾而上。
郑衣息循着本心拥着她、吻着她。
在寂冷的月色之下,真正地拥有了她。
一切息止后。
烟儿已是累极,她被迫陷入郑衣息宽阔滚烫的怀抱之中,困意来袭前,耳畔似是响起了一句呼唤。
“烟儿。”
“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翌日醒来时,郑衣息仍躺在烟儿身侧。
烟儿眨了眨眼,待意识清明后才回忆起了昨夜里郑衣息的话语。
她不知是自己听错,还是那只是个梦。
愣了半晌后,她才要起身,方动了一下,身旁的郑衣息也睁开了眸子。
两人四目相对。
一时间都忆起了昨夜的荒唐行径。
郑衣息还好些,烟儿却窘红了双颊,便不敢正眼瞧郑衣息。
不多时,李嬷嬷隔着窗问了一句。
烟儿的心一凛,瞥了一眼郑衣息后便欲下榻穿衣,再去将李嬷嬷送来的避子汤喝下。
这是郑国公府里的规矩,世子夫人未生嫡子之前,通房丫鬟每一回侍寝都该喝避子汤。
烟儿顿顿都喝了下去,一次都没有漏过。
她低着头欲去开门,郑衣息盯着她清瘦婀娜的身影瞧了许久,似是也忆起了昨夜他鬼使神差的话语。
与烟儿有个孩子。
和她生的一模一样的小人,一样的乖巧柔顺,一样的灵秀俏丽。
似是不错。
“今日不喝了。”郑衣息倏地喊住了烟儿。
烟儿脚步一顿,心间的踟蹰与失落尽皆化成了无边的喜色。
昨夜她听到的,都是真的。
门外候着的李嬷嬷听到郑衣息的说话声后,虽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劝,可想起这位主子的喜怒无常的性子,便也只得生生忍了下去。
只是老太太和大太太那儿却瞒不过去,李嬷嬷心想,她还是得去荣禧堂说一声才是,否则在苏小姐进门前出了庶长子一事,她有几条命可活的?
李嬷嬷一腔心事,正欲退下时,郑衣息已穿好了衣衫走出了正屋。
他神色慵懒,眉宇间漾着些难以言喻的散漫,衣襟也未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