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 她再度提起了苏烟柔的嫁妆,只说要加厚三成。
不管郑老太太心里如何唾弃段氏与苏烟柔这一出一唱一和, 可面上却只能附和地感叹道:“正是这个理。况且我们炳哥儿身上没有一官半职, 也实在是配不上苏小姐。”
这话段氏却是不敢接, 不过笑一笑糊弄过去。
等段氏与苏烟柔离去之后,郑老太太才发了一通大火, 贴身伺候的丫鬟们俱都小心翼翼地屏住了气息,屋内连喘息声都没有。
晚膳前夕, 宿醉方醒的郑衣炳来给老太太请安,却在廊下被连霜拦住,只听连霜说:“三爷可别在这个时候触老太太的霉头。”
听得这话之后,郑衣炳的酒意被吓走了大半,肃容问连霜道:“发生了何事?”
连霜瞥一眼郑衣炳,还是将段氏和苏烟柔的推脱之语说了,谁知本该羞恼难当的郑衣炳却拊掌大笑道:“这敢情好,反正我一点都不想娶她。娶那母老虎回来还不如娶你呢。”
连霜又是羞又是怕,想伸出手捂住郑衣炳的嘴,却反被他握住了柔荑,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
郑衣炳的眸光却紧紧追随着她,仿佛要从她这张素白淑丽的脸蛋上觑见别人的影子一般。
连霜垂下头,见回廊上立着的婆子们频频往她的方向望来,素白的脸蛋霎时红透了半边天,嗫喏出口的话语也如蚊蝇般微不可闻,“三爷。”
郑衣炳深知钓鱼不能心急的道理,便也只解下了腰间的玉佩,强硬地塞给了连霜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荣禧堂。
独留下连霜一人僵着身子立在原地,只觉得手里的玉佩万分烫手。
烟儿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夜,意识迷蒙时耳畔似是时常响起了郑衣息的说话声。
好好的一个梦,听得他的声音后,便又变成了吓人的噩梦。
她醒来时额头上尽是涔涔的冷汗,而在她床榻边上坐着的郑衣息也随着她的苏醒而睁开了眸子,下意识地问:“是伤口又疼了吗?”
自然不是。
只是烟儿做了个有郑衣息的噩梦。
夜色朦胧,正屋里只点着一盏影影绰绰的烛火。
她被郑衣息炙热的眸光紧紧盯着,只觉得万分恶心,便撑着手臂往里屋的镶云石架子床上指了一指。
她如今对郑衣息没了情爱,便连那些繁复的手势也不愿意再做了,能减少些与他的接触,就减少一些。
只是郑衣息却仿佛变成了一个眼盲心瞎的人,对烟儿的冷淡视而不见,将她指向里明显的意思加以曲解。
便见他一把横抱起了烟儿,趁着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大步流星地掀开了通往内寝的软帘,须臾间已把烟儿放在了那一架镶云石床榻上。
烛火昏黄,一点透进来的光晕照亮了床榻上显眼的喜字。
烟儿也在瞧清那艳红红的一抹喜字之后,倏地忆起了溪花村狭小无比的屋舍,陆植一人搬着板凳爬到高处贴上了喜字,回头时望向她的那一抹灿烂笑容。
她不可自抑地落下泪来,可身前之人却牢牢地缚住了她的柔荑,逼迫她正视着他,哪怕落泪,哪怕心伤,这一刻她的泪眸里也只能装下郑衣息。
情意与无情凝滞在彼此交缠的视线之中,或许是烟儿流下来的泪有止也止不住的势头,郑衣息率先败下阵来,他伸出修长的玉指替烟儿拭了泪。
灼烫的触碰让烟儿身子一抖,分明她的脊背已紧贴着床榻,避无可避的境遇之下她还是往后头躲了一下。
正是因为这细微躲避动作,让郑衣息竭力掩饰的怒意似决堤的涛浪一般倾斜而出,那些痛失所爱的不安,那些眼睁睁瞧着所爱之人爱上别人的妒恨,都被这一个动作给勾了出来。
他的指节陷入烟儿如瀑般的青丝之中,腰肢被他的大掌牢牢扣住,蛮横且不讲道理的吻覆了下来,气势如雷,好似是要与烟儿一齐共赴阴曹地府。
烟儿被他牢牢桎梏住,即使无法反抗,也是无力反抗。只能被迫承受他的热切,委屈与伤心化成了更加汹涌的泪水,滴在郑衣息的手掌之上。
终于,他松开了烟儿,只是那双如潭水般深冷的眸子却紧紧攥着她不放。
烟儿抽泣不止,几乎只能听见脑袋里嗡嗡作响的声音。
“你可有把身子给了他?”
郑衣息终于不再伪装成前两日那副温润如良的模样,从第一次见烟儿与陆植交握在一块儿的手时就生出的嫉恨终于翻涌着冒上了心头。
他不再掩饰对烟儿的占有欲,和话里想让陆植死无葬身之地的阴狠。
烟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在他低声询问第二遍的时候,终于屈服在他话里的癫狂怒意之中,用力摇了摇头。
一瞬之后。
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般的吻落进了她的脖颈之中,再弯折蔓延,直到烟儿不能承受那样的肆意行状,嘤咛出声求了饶。
浅尝辄止的郑衣息也寻回了几分理智,他虽是不信烟儿的话,却也不愿意再深究下去。
只是那个陆植的命……
他思绪一顿,而烟儿却已将自己松散的衣襟解好,盯着他怒意凛凛的目光,将他推开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就这样跪在郑衣息身前,如一朵不可攀折的青莲,却偏偏要为了那个放在心房上的人弯下脊背,恳求郑衣息的饶恕。
烟儿好似连自己的伤也不顾不上了,只是这么殷切地望着郑衣息,即便不用做手势,郑衣息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许久。
郑衣息上前拉起了烟儿,强硬地将她抱在了床榻上,俯身钻入了她的颈窝。
烟儿不敢动,连哭也只敢默默地流泪。她怕,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恼了郑衣息之后,陆植就会因她而死。
她知道,郑衣息做的出来这样的事。这些权势顶端的人从不把贫困百姓的命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