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江妄牵动了嘴唇,不再执着于此事,转而道:“岳珉那头可有招供?”
谈及此要事,云烈很快禀报道:“王爷料事如神,岳珉此番被当做替罪羊牵扯进此事来,果然是道文家想要借他带去一部分注意力,他根本抗不了几下打,很快就全招了,只是道文家既然是能放心让岳珉来顶替此事,自是不担心被他供出,岳珉口说无凭,即使是招了,也定不了那边的罪。”
江妄淡着神色冷笑了一声:“岳珉的招供定不了罪,那太子的呢?”
话音落下,云烈怔愣抬头,眸底闪着久久无法平息的颤动,好似在昭示着这历时数年,一直牵扯着众人心弦的大事,终是要有了结了。
而一直以来背负着这沉重过往的江妄,是否也终于能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坦诚而又肆意地去拥抱属于他自己的幸福了。
第70章 我们和离吧
一则广临侯府小侯爷陈堰获罪入狱的消息在京都传开, 谣言四起,议论不止。
最令人轰动的,是在陈小侯爷背后连带着一并挖掘出来的阴谋逐渐浮出水面。
听说, 当朝太子, 竟也是其中一员。
“荒唐!”
大殿中,周围空荡一片,仅有皇上负手背对着跪倒在地的太子。
一声怒极呵斥令太子浑身一颤, 像是再也扛不住那层层压力一般, 倾倒了身子就情绪失控了。
“不,父皇, 您听儿臣解释,儿臣只是鬼迷心窍了,儿臣是被陷害的啊,您要为儿臣做主,您要帮帮儿臣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乞求声回荡在大殿中,皇上却仍旧面色沉冷,像是没有分毫情绪变化。
裤腿被太子紧紧攥住,拉扯得皇上终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一脚将其踹开, 等着他厉声责骂道:“陷害?若非你自觉自愿往那里面凑,有谁能这般把当朝太子殿下陷害至这淌浑水当中,你太令朕失望了。”
太子痛哭流涕, 被泪水积满的眸底,却并不是闪着悔恨的目光。
他艰难地咬了咬牙, 面对皇上的指责, 他沉重得抬不起头来, 抽泣着低声道:“失望, 呵,父皇何时又对我有过信心呢,即使是这太子之位,也是母后以死相逼才让父皇不情不愿赐予我的,不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努力将一切做得更好……”
说到这,太子突然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中布满血丝,情绪再次失控地大吼出声:“父皇眼里,永远都只看得到江妄!”
“混账!你在说什么胡话!”
“儿臣说错了吗?父皇一直没能放下心中对长公主殿下的愧疚,一直念及着她的离去,所以何事都偏袒着江妄,何事都以他为优先,即使他离得千万里之远,您心中挂念的,也永远只有江妄一个人,但他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啊!”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皇上掌心传来刺痛,难稳气息地上下起伏着胸膛,太子则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打小你便是朕最中意的太子人选,你天资聪慧,勤奋刻苦,骨子里有一股韧劲,在诸多艰难时刻都有着能坚持下去的拼劲,你所获得的一切,皆与你母后没有任何关系,朕却没想到你错意至此,竟还一步步走上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路。”
这一把掌扇得太子耳根嗡嗡作响,但皇上浑厚的嗓音仍是清晰入耳,一字一句敲打着他的胸腔,令他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来。
“你难道不知阿妄这些年待在边北在干什么吗,而他又为何做到如此地步,你身为太子,身为大夏的继承人,你本应最该清楚此事,可谁能想到,你竟是和那些叛臣贼党同流合污。”
“不、不是的……父皇……我不知道他们……”
“当年皇姐与将军为何会战败葬身,而导致江妄从矜持尊贵的京都贵公子流落至无家可归的孤儿又是为何?你所听从的,帮扶的道文家,从那一年就开始向敌军贩卖我军的情报,卧底潜伏,背国卖国,我们辗转调查追踪他们数年,竟然是我大夏的太子,一直在帮其掩藏踪迹,包庇他们,助纣为虐!”
“不!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知错了!父皇,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断不会再听信奸人之言,定只为大夏百姓,只为大夏江山,父皇!”
所有罪恶之事之后的求饶,听起来,都只会叫人觉得厌烦。
皇上沉重地阖了一瞬眼,摇了摇头,拔高嗓音下令道:“来人,把太子打入宗人府。”
晃眼过去一个月,年关将至。
在这件事终是告下一段落后,江妄也逐渐能够得闲休停片刻了。
只是在年前江妄休沐的这段时日中,整个晋越王府好似弥漫上了一股奇怪又诡异的气氛。
那两人,显而易见的各自都怀揣着什么隐秘的心思,踌躇着,等待着,打算寻得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股心思道出来。
宋知渺自然是注意到了江妄的异样,甚还揣摩着他这是要打算同她说些什么呢。
思来想去,心中不由得出一套结论来。
起初她便是因为那次的受险遇害,以及陈堰对她一直以来追逼和压迫,这才走投无路地找上了江妄。
可现在,陈堰获罪入狱,下场兴许就和她梦中的那般一样,那日加害与她的人也查了个水落石出,太子和陈堰都将得到应有的惩处,于她而言,似乎就已是没有威胁了。
如若他们当真是做戏的合作对象,她大抵是没必要再费心思将这段关系进行下去了。
所以江妄憋着话,莫不是想留她?
兴许是她这段时日扮演着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亦或是江妄于她,早已有了不同于旁人的感情。
所以,憋在他心里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呢?
除夕夜。
一年之中的最后一日,一年之中的新的起始。
刚过喜事不久的晋越王府迎来了第一个有了新成员加入的新年,这也是江妄自这么多年后,再一次在京都过年。
平日里静冷恬淡的晋越王府好似在一夜之间热闹了起来,实则那些明晃晃的红灯笼早已挂起近半月之久了。
主屋院中忙忙碌碌,下人们来回上菜,直至将屋中的大圆桌摆满,这才逐渐停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