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能一天到晚看着司氏姐妹,就算她们发现了什么,他又如何知道,我赌不是他。”李昴豪爽的掏出一文钱放在桌子上。
魏潜垂眸看了一眼,“敢赌多点吗?”
“一个包子?”李昴试探的问了一句,见他没有回答,又道,“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不能再多!”
“好。”魏潜发现了,这人是苦日子过怕了,抠的要命。
他们聊了一会,却意外的挺投机。
魏潜回到监察四处,见崔凝不在,便易君如,“崔佐使去何处了?”
卢仁剑以一种“你摊上大事了”的表情望着他,坐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易君如理直气壮,他的下属他还不能指派了?于是便实话实说,“我派她去看看左凛……”
魏潜脸色倏然一变,黑的吓人。他平时表情不多,但是很好说话,任劳任怨,任凭他们悠闲的在监察司里喝茶闲谈,自己累死累活,也绝没有一点脾气,可是最近脾气越发大了!
“我让她去看看就回来,派了马车一路接送。”易君如嘴上解释,心里却想,这已经是当祖宗供着了,什么脏活累活都不让干,还想怎样?
魏潜一言不发,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子。
第一百二十章 局(2)
崔凝那边怀疑起司言灵,但她没有魏潜想的全面,尚未想清楚,马车便已经停在了左府门前。
她进府之后,先去看望左凛。
左凛比之前看起来更苍老了几岁,但已经脱离了半昏迷的状态,烧也退了。
“您精神很好呀。”崔凝笑着道。
左凛微微笑道,“小崔大人请坐。”
崔凝坐到床前的凳子上,询问道,“您这两日感觉如何?”
“劳小崔大人操心,老朽已经好多了。”左凛说罢便转移了话题,“老朽也有两个孙女跟小崔大人差不多年纪,那俩丫头还整日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嘴呢,小崔大人就可以独当一面了,真是不能比。”
“您可过奖了,哪里就能独挡一面,就是跟着各位大人后头学学东西。”崔凝心里打算问左凛一些事情,自然不会任由他掌控话题,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今日来,一则是看看您伤势可好,二是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左凛爽快道,“小崔大人直管问。”
崔凝道,“您与司言灵是好友,可知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精,只不过他的书画存世极少,因为司家不准。”左凛不无遗憾的道,“如今长安城,号称这个才子那个才子,真应该让他们看看言灵的学问,必将羞煞他们。”
崔凝奇怪道,“为何不准书画存世?”
左凛道,“他自幼禁言,禁的不仅仅是话语。连文字亦禁,他平素打发时间的唯一乐趣就是下棋,我们见面多是下棋。”
他怅然叹息,“那时候常常能看见他一个人坐在观星台上,一坐到天明。被天命选中的人,注定一生孤独。”
崔凝颇为赞同的点头,“修道尚且孤独艰苦。何况背负天命呢?”
她说完也不等左凛接话。又问道,“您是如何与他成为好友?”
“观星台完工后几年间,我经常会过去查看。碰巧遇上他了。乍一见我还以为是仙人临凡,差点闹了笑话。”回忆起初遇的情形,左凛笑容中带着丝许悲伤。
观星台是左凛督建的大工程,是他任工部侍郎时最为得意的成就之一。他也会找机会半夜去台上观星,并不是看天象。而是体验自己的成果。
有一回,左凛偶然碰见一个人,一袭白衣,银发长长垂于身后。待他转回身来,露出俊美却略显苍白的容颜,白眉修长如剑。眼眸含星。那夜的月光太好,清辉如羽披落其身。他周身泛着淡淡的光晕,仙气飘渺。
左凛险些冲他跪拜。
崔凝看着,觉得这些情绪无懈可击,对他的怀疑略减淡了一些。
“那时候我真以为自己建造的观星台可以通天了。”左凛自嘲一笑,“不过也因闹了这个笑话,与他相熟起来。”
崔凝问,“您觉得他真会预言吗?”
左凛顿了一下,答道,“他的预言不都已经成真了吗?小崔大人为何会怀疑?”
崔凝方才放下怀疑,现下突然又敏锐的发觉有一丝危险的气息,于是连忙装傻笑着糊弄过去,“也不是怀疑,就是觉得挺神奇。”
“你可知智一大师?这位高僧亦是预知先机,这世上,不乏此等奇事。”左凛言辞之间,倒像是司言灵的拥趸者。
“说的也是。”刚刚左凛那一点微微的变化令崔凝几乎确定左凛知道内情,但不确定他在其中是怎样的角色,她很清楚自己那点道行还不够人家看的,便知难而退,“您说了这么会话也累了吧?我就不多打扰了,您好生休息,待您痊愈之后,我再来叨扰。”
“也好。”左凛道,“恕老夫不能起身相送。”
“没关系没关系,您休息。”崔凝说着就要走。
左凛却道,“旌,你送送小崔大人。”
旌是左府管家的名字,他原是没名没姓的孤儿,打小就伺候左凛,后来左凛给了他姓名。
左凛暗暗给左旌递了个眼色。
左旌上前道,“小崔大人请。”
崔凝摆出一副官架子,“你在家里伺候左大人吧,官署有专门的人接送我,不必劳烦了。”
左凛飞快的看了左凛一眼,退而求其次,“我送你到大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