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柳华便忍不住倒起苦水:“小皇孙的身体确实并无大碍了,虽有轻微腹泻,但也只是初喝羊乳的轻微反应,过些日子就好。臣实在编不出其他的症状了,只好教褚娘子一些推拿手法,拖延时日……”
“辛苦了。”
“那往后……”
“往后亦一如既往。”
柳华苦兮兮地应下:“是。”这差事委实太难干了!
柳华退下后,裴湛倚靠在软枕上歇息,平复着方才拔箭处理伤口时的疼痛。
他不肯服用琼酥散,方才是硬生生拔出的箭。
柳华还问他为何不肯服用琼酥散,先前又不是没服用过?
呵,先前他又不知那琼酥散服用后会叫人短暂失忆,回想当初褚瑶那般迷迷糊糊的傻模样,他可不想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
脑中正想着她傻乎乎要亲自己的模样,忽听外面传来她小声向宫女打听的声音。
“太子殿下伤口处理好了么?还流血么?衣服换过了么?里面可还有沾血的衣物没处理干净?”
宫女回答:“殿下的伤口处理好了,不流血了,衣服换过了,沾血的衣服和棉布都拿去焚烧了……”
对方等宫女全部回答完,才道:“那我进去看看他……”
不一会儿便传来她轻轻推开门,迈着小心翼翼地步子走进来的声音。
裴湛不想睁开眼睛看她:那会儿躲他躲得那么快,这会儿又巴巴凑过来作甚?
“殿下,殿下……”她轻轻唤了他两声。
裴湛理都不理。
“难道吃琼酥散了?”
他听到她的喃喃低语,而后一直柔软的小手落在自己的脸颊上,用力捏了捏。
大胆!
放肆!
竟敢捏孤的脸!
“脸色这么苍白,莫不是疼晕过去了?”她手上动作不停,从捏改成了扯,语气似乎很是气馁,“真是的,我打扮了那么久……”
嗯?
难道她今日打扮得这么隆重,是为了给他看?
裴湛倏忽睁开眼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不妨他竟突然醒来,显然吓了一跳,张口辩解:“我不是,我没捏!”
“你倒是没少捏?”他将她扯至自己身前,不顾她伏低身子的辛苦,目光攫住她的眼睛,“你说你今日这般打扮,是为了我?”
“你没睡着?”她有一种被愚弄的恼羞。
“回答我的问题。”今日她用了许多胭脂来润色这张恬静若水的脸,妩媚娇俏,宜嗔宜怒,就连现在怒目圆睁瞪着他,都显得像是在撒娇。
“我知你今天回来,特意叫阿圆帮我装扮的!”褚瑶没好气道。
果然是为了他。
“那为何方才一直躲着我?”甚至不惜拿袖子遮着脸不看他。
褚瑶嗫嚅片刻,无奈说出了缘由:“你受了伤,我不敢看你……”
“为何不敢看?”
“因为我……我一看到血……就会晕过去……”
他一怔,鬼使神差地揭开自己的白色衣衫,将缠在肩头上的渗出微微血色的棉布给她看:“……这样?”
下一瞬,她便毫无征兆地软软地趴在了自己的裸了大半的胸膛上。
裴湛揭开衣服的手凌空停滞,委实懵了。
蓦的想到一事,当初她初入京城那一日,他得知她在内城受到刺杀,便带着柳华亲自出宫去接她。
在马车内,柳华简单帮她止血后,她也是莫名其妙就忽然晕了过去。
当时以为她是因为惊惧过度,现在才知,是因为她不小心瞥见了血色才晕过去的。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奇特的病症?
胸膛上传来清浅的呼吸,轻轻柔柔的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引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凌空的手缓缓放下,放在她蓬松的发髻上。
她发髻上的簪子戳得他有些疼,于是便一根根抽了出去,浓密的吾发倾泻铺撒开来,捶在他的身侧,他以手作梳,一下一下的帮她梳理顺畅。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以前两人做夫妻的那三年,也不曾有过如此缱绻小意的时刻。他与她相聚的日子并不算多,大多时候他都在外面奔波,有时好几日都不能回家。偶尔不忙的时候能在家里与她待上三五日,自己年轻气盛,白日里还好,晚上挨着她便总控制不住,缠着她没羞没臊地行房事,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很是餍足,却从未想过除了这种事,夫妻之间还有许多其他的趣事可以做,比如丈夫给妻子梳头画眉,带妻子去逛瓦肆庙会,陪妻子去量身裁做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