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日后他还会不会来,不过她已经决定不再入京,先前他曾许诺过的话,只当是浮云罢了,唯一遗憾的是,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继续帮她找两位兄长?
这日之后她便投入到新铺子的筹备中去,陆少淮帮她引荐了一位经商之才,陆家的产业中的商铺大都交由他经营,他姓邱,年纪不大,却是个经验老道之人。
褚瑶按照丁大哥给的配方,熬制了汤底,布满一桌子菜请他品鉴,对方也觉得这样新奇的吃法很是不错,眼下正值寒冬,与热汤正相宜,届时推出去定然会十分受人欢迎。
于是一拍即合,对方看在陆少淮的面子上,每月只要二十两的薪水,并且要求从店铺装饰、器皿桌椅、食材选购、帮佣选用以及菜品的订价等方方面面,都要由他来决定。
言下之意,褚瑶只负责出钱就好了。
为此褚瑶并无异议,只是配方须得保密,汤底的熬制须得她自己来或是找信得过的人。
那位邱老板自也没什么意见。
如此褚瑶将将自己手里那个宅子抵了出去,借来一千多两来筹备新铺子。
邱老板说新铺面太小,张罗不开,褚瑶二话不说,拿出五百两买下了相邻的两个铺子。
母亲和秋荷她们都觉得此事风险太大,万一做不起来,怕是银子都打了水漂,宅子也没了。
褚瑶说不怕,若这次真的不成,大不了再搬回老家住,总归不会流离失所。
期间裴湛时不时派人过来送东西,有时是尚衣局给她做的冬衣,有时是宫中所用的金丝炭,有时是白晃晃的银子……
大抵是在告诉她,他还惦记着她。
这一日京城那边来了人,是阿圆带着东宫的两名侍卫找了过来,说是太子殿下想请她回去,鸣哥儿很想她。
褚瑶硬下心肠,说不回去了,并亲自写了一封信解释缘由,让阿圆转交给裴湛。
信上说她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暂时不能离开绥州,若是新铺子真的经营起来了,欢迎他随时来品鉴。至于鸣哥儿,希望他悉心栽培,早日为他寻一个贤良淑惠的母妃,叫他不再经受母子分离之痛……
东宫。
阿圆战战兢兢地将褚瑶写的那封信呈给了裴湛。
原本便因为他们没能带回褚娘子而面色冷峭的太子殿下,在看过信之后,狠狠地冷笑了一声。
四周倏然噤声,只听见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将信纸用力揉捏的声音。
“除了信,她可有说别的?”他目光森冷,看向阿圆。
阿圆被那目光慑得差点魂飞魄散,惶恐回道:“没,褚娘子没说别的……”
“可曾问询过鸣哥儿?”
“没……”
连鸣哥儿都没过问,更不会过问他了吧。
“她身边可有别的男人?”
阿圆吓得像个小鹌鹑,老老实实答道:“有几个……”
几个?
“是谁?”
“洪大哥,一位姓邱的老板,还有一位带面具的郎君……”
陆少淮?
陆少淮怎么在她身边?
陆少淮,你怎么敢?
阿圆见太子殿下神色骇人,大气都不敢出,偏这时永和宫那边来了人,说是今日安康郡主去永和宫请安了,皇后娘娘与她相谈甚欢,让裴湛也去永和宫见见她。
安康郡主,便是靖南王的孙女。
靖南王带她来给太后祝寿,寿宴之上,陛下封她做了郡主,太后拉着她的手赐了她“安康”二字,自这之后,宫里除了惠仁公主,又多了一位安康郡主。
寿宴那日裴湛带着鸣哥儿一起去过去的,自宴席开始时的献礼贺寿至最后的开怀畅饮,他全程只顾着低头照顾自己的儿子,未曾看过安康郡主一眼,是以那日靖南王神情微妙,皇帝便也没有立即赐婚。
寿宴结束之后,靖南王只待了几日便离开了,倒是将安康郡主留了下来,说是她多年流落在外,自幼未曾受到好的教导,希望她能留在宫里与惠仁公主一起入文思阁学习。
皇帝自是不会拒绝,也知对方留下安康郡主的用意,一是为了联姻,二来也是留了一个软肋在京城,让皇帝明白他的忠心。
皇后与俞贵妃都想将安康郡主安置在自己的宫苑中,俞贵妃是二皇子裴瑞的生母,裴瑞在寿宴之上对靖南王和安康郡主便诸多献殷勤,俞贵妃自是想为儿子多争取机会。
两人争执了几句,皇帝心情不愉,便让安康郡住暂时住进了太后的福宁宫。
听闻这些时日裴瑞去福宁宫请安的次数比之前都频繁,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他这边除了忙于公务便是忙于照顾鸣哥儿,自安康郡主住进宫里后,除却在路上偶遇过一次,便再也没见过了。
那一日惠仁还曾来东宫找他,说是在文思阁与安康郡主一起上课时,安康郡主问询过她关于鸣哥儿的事儿,问起鸣哥儿的母亲,以及鸣哥儿的父亲,这位东宫的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惠仁嬉笑道:“二皇兄上赶着她,她反而不喜欢,反而对你颇有兴趣,太子哥哥,你真的不考虑娶安康郡主吗?”
他冷睇她一眼:“是不是新夫子给你安排的课业少了,让你有闲情操心这种事?”
“可是褚娘子不是已经走了么?你上回出宫,也没见把人带回来啊……”
“不会说话就闭嘴……”
惠仁见他烦躁,便也没多说什么,临走之前喃喃了一句:“其实我觉得褚娘子也挺好的……”
呵,好什么好?离开了皇宫便与旧日情郎在一起,这是不背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