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住少女的肩膀,柔声安抚这姑娘慌乱的情绪,动作却未停。
秦姝意蹙眉微晃,被弄得晕头转向,骤然一紧,眼前亦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只觉得恍惚之间,见到了四溢的花汁。
翠竹劈开兰花,裹紧、收缩,时轻时重地掌控着力道,素日里清透高洁的空谷幽兰终是落地生根,彻底绽开大片花瓣,娇艳欲滴。
无萍浮舟飘荡在汪洋的肆虐海浪中,一个浪头拂过,便是将整个人压倒、沁入海底的力道,上下辗转、腾挪之间毫无自由。
可怜数滴点提水,倾入兰花两瓣中。
窗外是一阵阵的风声,吹拂草木时,尚能听见细微的窸窣声,盖过了屋里愈演愈烈的嘤/咛与喟叹。
初尝此事滋味的青年,虽是个愣头青,却胜在心思玲珑,不过一会儿就彻底占了上风,说出的话轻声细语,可是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他捏着这姑娘的肩头,执拗般的盯着她的双眸,蛊惑似的语气。
“好姑娘,你该唤我什么?”
秦姝意慢了半拍不答,这人便恶趣味似的一分分加重力道,几乎将她整个人意识冲散,她迷迷糊糊间求饶开口。
“夫君,裴二,裴景琛,好哥哥……”
最后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这求饶让青年的动作更重更快,宛如一场疾风骤雨。
如此折腾了不知多久,窗外的月光也变得稀薄,寂静的夜中落针可闻。
秦姝意身上的药效渐渐散去,累得乏力无神,刚沾到枕头便昏睡过去。
裴景琛看着安然躺在怀里的人,分明是熟悉的眉眼,却仿佛这才是他第一次认识她,撩开垂在她颊侧黑亮柔顺的头发。
他贴近身侧玲珑的身躯,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珍重,轻声道:“秦姝意,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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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大亮,窗子开了半扇,清晨的微风穿堂而过,却不带凉意。
秦姝意缓缓睁开眼,顿觉头痛欲裂,身体的每一处都仿佛被人碾过,觉得隔夜的酸麻。
她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却突然发现身上的中衣已然换了一身,床头还放着一套干净清爽的襦裙。
目光落在焕然一新的床单上,她脑海中骤然回想起昨夜荒唐的情景,少女吸了吸鼻子,屋中并无半分旖旎气味,可她身上却有淡淡的冷竹香。
秦姝意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帮她清洗过了,走时连房间都收拾了一遍,还带来了干净衣物。
先是一怔,而后赧然。药效已过,她的脸庞却红透了,耳边回想起昨夜说过的荒唐话,她更是心头惴惴。
就算中了药,也不该这般热情,想她从前无比纠结多虑,如今竟演变成了霸王硬上弓。
换衣裳时无意间瞥到锁骨和腰间的暧昧痕迹,秦姝意又是脸上一红,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散乱一地的衣物,和青年蛊惑的语调。
似乎听见屋内的声响,外面的人轻轻地敲了敲门,得了秦姝意肯定的回答,才推门进屋。
正是昨夜驾车的马夫,他含笑走进来,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一一摆开。藕丝荷粉,蟹黄小笼包,山药粥,并一碟菱粉香糕。
“夫人,世子说今晨有事,就不陪您用早饭了。这是世子特意叮嘱小人去鲜满天排队买的,说是您昨日受累了,多吃点呢。”
他不说昨日还好,一说起昨日,秦姝意心脏便似漏跳一拍,直打鼓。
“你可知世子去哪了?”
车夫思忖了一会,看到夫人脸上关切的神色,还是答道:“听说是去审问盐行的周老板了。”
见她不再多问,车夫转身带上门离开。
秦姝意倒也能猜到,如今自己平白遭人暗算,也算是替裴景琛挡了一劫。以他的性子,绝不会甘愿受人拿捏,更厌恶这样下流的法子。
昨夜若是有人去禀告他,自己出事的消息,他也肯定能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为防生变,自然会先扣下周永,仔细打听。
周永是赵家家仆,无论如何都活不成,自然是抱着必死的想法下毒,恐怕早就做好了会死在裴景琛手里的准备。
可是天高皇帝远,裴景琛如今承着高宗对裴皇后的愧疚,勉强能打消皇帝心中的猜忌。
若是此时直接杀了周永,虽明面上可以说一句“以儆效尤”,可是人的想法瞬息万变,高宗此刻可以嘉奖他,下一刻也能以此为由,向他发难。
作为裴家唯一的子嗣,裴景琛若是跌了跟头,整个恒国公府就算彻底没落了。
世子不能有任何处置不妥的把柄。
周永会死,却只应死在铡刀之下。
更何况,她答应了裴景琛,会将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不会隐瞒。秦姝意想通这一切,才觉得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踏实地吃起面前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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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后院,远远望去繁花似锦,可是这正厅之后却偏留着一扇侧门,侧门之后又是一间狭□□仄的角屋。
周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提到自家暗室里来杀,如今被绑在乌黑的柱子上,除去初时的震惊,已经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坐在他面前的青年长腿交叠,姿态慵懒,眉眼之间颇为昳丽,带着一分餍足的笑意。
清瘦颀长的身体包裹在玄色窄袖的圆领袍之下,一头绸缎般的乌发高高束起,裴景琛整个人隐在暗处,宛如一头蛰伏在角落的猎豹。
青年伸出折扇,百无聊赖地敲向自己的掌心,瞥了一眼被捆着的男人,懒洋洋地开口。
“周老板就没什么想要与裴某说的吗?”
“呸!”周永嘴里喷出一口血沫,挣扎时身上的铁链也碰撞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