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张熟悉的脸上,有一些对称的裂缝,尤其以嘴巴下方最为明显,有两条从嘴角处延伸到下巴的长缝。
那双眼睛看起来也有些木木的,垂下来看着她之后,便一动不动。
这样子看着就像是一个……
“这是我做的傀儡。”声音从傀儡微张的口中传出来。
严靳昶方才看到赤金月摆脱了赤未平,朝着一个方向冲去,便放出了一个傀儡,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目睹了全程。
他其实更想自己跟过去,若是凌曜还活着,他就能听到凌曜临死前的心声,说不定会有点用处,。
不过他这边的战斗不容松懈,还有一个梦王赶过来和他交手,所以严靳昶只能先放出傀儡,确定赤金月所在之处。
严靳昶原本只是想找机会把赤金月带走,却无意间看到,在凌曜的身体彻底软下去之后,一团黑色的“气”,便从他的脑袋上飘了出来,钻入了摆放在房间里的一面镜子里。
那时的赤金月似乎处于一种失神茫然的状态之下,只是盯着她自己的双手,好像没有看到从凌曜的脑袋上冒出的黑气。
严靳昶操控傀儡在房梁上变幻着姿势,终于得以看清,在那黑气丝丝缕缕的飘入那个镜面的同时,镜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不出意外,那就是凌曜经常看到,并且与之对话的镜中人。
那些黑气看着并不多,但是飘入镜面的速度却很慢,直到屋外响起了吵闹声,菀柳闯入了房间,那黑气还有一些徘徊在镜子外面。
不过,大家的视线都被满身染血的赤金月吸引过去了,赤金月当时也是愣愣地站着,没有人注意到那面放在远处的镜子。
眼看着那些黑气就要完全钻入镜子里,严靳昶操控着傀儡,取出了藏在身体里的暗器,对着镜子砸了过去!
“啪”的一脆响。
严靳昶原本是想阻止那黑气进入镜中,同时以声音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让那些人看到那面古怪的镜子。
可好巧不巧,就在严靳昶操控那只傀儡砸镜子地一瞬间,菀柳尖声喊了一句“怪物!”
那声音是真的尖锐且响亮啊,直接把镜子破碎的声音都掩盖住了。
有人似乎听到了一点动静,看了一眼镜子的方向,却并没有往心里去,目光又回到了赤金月身上,一副警惕着赤金月再次发飙的模样。
镜子被傀儡扔过去的飞刀砸碎了,不过并没有散落下来,镜中人还在里面,明显也注意到镜子碎了,于是镜中人的那张面具骤然放大,看着就像是一个人突然靠近了镜子。
好像下一刻就要从镜子里爬出来了!
严靳昶操控傀儡往后藏。
过了一会儿,因为镜面被砸碎,断开的黑气,又再次进入了镜子里。
直到那些黑气全都钻入了镜子里,浮现于镜中的身影,才渐渐消失,镜子也变回了普通的镜子。
此时赤金月已经在菀柳的怒骂声中,跑出了那间屋子,严靳昶只能操控傀儡跟了上去,再伺机“偶遇”赤金月。
对于这张曾经救过自己的熟悉面孔,赤金月放下了一些戒心,但还是没敢靠近,小心翼翼道:“你,你如何能证明,这是仙君的傀儡,而不是其他人照着仙君的模样,做出了这个傀儡?”
“在我和我的道侣即将离开仙銮界边境时,你叫住了我们,还送了我们花。”傀儡嘴巴微张,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沉闷——毕竟是傀儡,还是和真人有些差距的。
傀儡在衣服里掏了掏,拿出了一朵花,“我觉着它挺好看的,就一直留着。”
看着那朵静静躺在傀儡掌心里的花,赤金月愣住了。
“它,竟然还没有枯萎么?”
严靳昶:“你给我们的那几朵已经枯了,不过它们留下了花种,又开出了新的花。”
在看到这朵花的时候,赤金月就已经确信,说话的人是她认识的仙君了,不过她还是没有靠近,反而又后退了几个大步,“仙君不要靠近我,我,我是一个怪物,很可怕的怪物,我会给身边的人召来不幸。”
严靳昶:“不,你不是怪物。”
赤金月却以为严靳昶没看到:“我是!我真的是,我杀了凌曜,还差点杀了父亲,父亲,还有那么多的修士前来阻止我,都控制不住我,我就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严靳昶:“他们打不过你,他们惧怕你,但又想着控制你,所以试图用言语来击溃你。”
赤金月:“……”
严靳昶:“你仔细想想,连一直试图压制你控制你的赤未平都不是你对手了,你为什么还要害怕他呢?”
赤金月双眼微亮,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又低下头,“可是,那个样子的我……”
严靳昶:“那是属于你的力量,如果你能多多练习,好好控制,做到收放自如,日后就不需要受他人摆布了。”
“与其依赖别人,不如依靠自己,实力便是你最大的依仗。”
闻言,赤金月低头看向了自己那沾满鲜血的手,“靠,我自己。”
严靳昶:“上一次,你进入我的梦境,说你看到了凌曜的好,觉得凌曜可以依靠,可是现在呢?”
“除了凌曜之外的其他人呢?他们都是怎么对你的,你还记得起来吗?”
赤金月缓缓捂住脸,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混合着血,一起顺着她的手背滑落,“记得,我都记得,他们说,他们会对我好的,可是他们都食言了。”
“我好生气,也好害怕,其实并不想变成那样的,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要杀了他的,是因为他想杀我……仙君,你说,父母会不喜欢自己的亲骨肉吗?一点都不喜欢吗?”
严靳昶:“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想法不同。”
赤金月:“可是,为何偏偏是我啊?”
严靳昶正要回答,突然透过傀儡,看到不远处的林子里闪过了几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