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明日你去十八寨救阿爹,要小心,我等着你和阿爹回来!”
姜云初头轻轻靠着兄长的肩膀,夜风缓缓吹送,不知不觉合了眼,入了梦。
姜雨霖察觉妹妹睡着了,想着这些日子到处奔波,她定是身心疲惫,便脱下身上大氅,披在对方身上,静静陪着。
玉芙蓉知晓姜氏兄妹在后院回廊处,一路小跑至回廊尽头,刚侧身拐弯,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迎面飞来。
她顿住脚步,蓦然转头,眼神凌厉地抬手接住直袭面门的东西。
摊手一瞧,竟是一个酒坛。
抬眼望去,只见自己所寻的姜氏兄妹正坐于廊下,显然,酒坛是姜雨霖丢过来的。
姜雨霖平日里瞧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曾想,内力竟如此浑厚,看来这姜家并非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按下心中的惊疑,抬脚走过去,正欲开口,耳中便传入姜雨霖刻意压低的警告:“别吵。”
玉芙蓉抿紧嘴唇,定睛一瞧,这才察觉靠在姜雨霖肩膀上的姜云初睡着了,身上披着姜雨霖的大氅。
她心生羡慕,对这位冷情又温柔的大哥产生一种独特的好感。
姜雨霖并未去看她一眼,依旧静静地凝着院落的积雪,似乎在等待,亦似乎在思索。
看着男子这般,玉芙蓉忽然产生一种错觉,若不是因为姜云初,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性子彻底冷到骨子里。
敛去眼中的不悦,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低声言说:“姜公子,公主进都尉府见石碌之事已经打点妥当,眼下我需要给公主做一些准备。”
姜雨霖依旧没看她,只是淡然回了句:“你先回去,笙笙醒了我会让她去找你。”
语调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只是为了回应而说话。
玉芙蓉心里不知作何感受,只是微微行礼回应:“那奴婢告退了。”
见男人不作回应,她转身而去,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
夜幕下的暗影传出冷冷的话语:“这女人居心叵测,暴露小姐身份的人就是她,少主不杀了她吗?”
姜雨霖眼神一沉,冷声道:“杀了她倒是便宜她了,她现在过得越是春风得意,之后发现自己的算计落空就越痛苦,急什么?”
暗影嘴角微扬:“啧!听你这话,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地善良。”
姜雨霖剔眼看去,亮光映照着那人期待女人受罪的恶毒笑容,哪里跟善良这个词沾边?
此时,姜云初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兄长,什么时辰了?”
“快到亥时了。”见大氅缓缓滑落,姜雨霖拎起来给她披上了,“你见石碌之事已经打点好了,玉芙蓉想给你做一些准备,你过去找她吧。”
姜云初神思缓了缓,回答得也干脆:“行吧,我去找她。”
翌日清晨,大雪簌簌而下,北风呼啸,刺骨的寒风掠过光秃秃树冠,树冠上的积雪一点点悄然散落在地。
将近年关,天气愈发寒冷。刘熙凤生怕女儿染上风寒,硬是让她比平常多穿几件,以至于人走出门时显得有几分臃肿。
姜云初深知刘熙凤这是不想她去牺牲色相,怕她被石碌占去便宜,由始至终都抿着唇默不作声,只将眼眉垂得很低。
几经世事,她早已不是那个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无忧无虑的姜云初了,如今她是襄王的女儿,身上背负着救襄王府三百余口的重任。
迈出门槛的那刻,雪簌簌落在她的肩膀上,刘熙凤伤心的抽泣声虽压得很低很低,可她的耳力比常人敏锐,能听得一清二楚。
“若是当初不让你跟冯观和离,该多好啊。至少,至少他能帮你,呜呜呜……”
她身形一顿,浓密纤长的睫毛垂着,只觉得一字一词宛若细针,一针一针地刺着心。
忆起和离时男人的干脆利落,她抬手接着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手中融化,心中释然。
罢了,人家心不在自己身上,何必拖累人呢?
都尉府内,热闹非凡,舞姬在舞池中央扭动着曼妙之姿,围绕舞池的宴席上宾客坐满,不时觥筹交错,传出嬉笑怒骂声。
酒桌上摆满葡萄美酒,四名衣着华贵却体态臃肿的官员正搂着怀中女子,饮酒作乐。
正中央的主座位上铺着华贵的貂皮,上面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约莫三十来岁,身形高大,神色傲慢,仿佛目空一切。
他的左脚正用力踩着一名家奴,右手拎着酒杯,欣赏着舞蹈喝酒,身旁环绕的三位美娇娘笑吟吟却又战战兢兢地服侍着。
“铮”的一声,箭簇如流星般划破长空,忽地从屋子外头急速飞进来。
在场之人吓得面如土色,男子反应极快,侧身回避,同时随手拉过一名美娇娘来挡箭。
“啊!”
美娇娘惨叫一声,魂归西天。
男子如丢草芥般将美娇娘的尸体丢到一旁,周遭之人捂着嘴不敢惊叫。
“一段时日不见,都尉大人依旧不懂怜香惜玉啊!”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红衣女子跨步而入。
红衣美人,婀娜多姿,即便身披大斗篷,遮挡了半张脸,亦能感受到这位女子姿色撩人,媚骨天成。
在场之人看得心痒难耐,更有甚者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