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观的帽盔与罩甲已除,腰带也丢在床头, 半敞着衣襟, 面色阴沉得像要下刀子,恨不得冲出去将坏事者当场宰了。
姜云初已从鬼迷心窍中挣脱出来,用力推冯观:“十九你稍等片刻, 我与你家大人就来。”
冯观岿然不动:“笙笙,此事不急。”
眼见男人倾身而下, 有了继续下去的意图, 姜云初抬腿抵着对方的胸膛:“我急。”
冯观不能得逞,垂首捧起她的赤足,挠了几下脚板底。
姜云初觉得瘙痒难耐,伸不是缩也不是, 哭笑不得:“快放手,也不嫌腌臜。”
“腌臜么?我瞧瞧。”冯观歪着头端详,但见纤纤玉足线条优美,脚趾白里透粉, 趾甲圆润光洁透着桃色的浅粉,精致可爱。
他不由得喃喃道:“这要是染上鲜红蔻丹,再挂个小铃铛金脚链, 定然更好看……”
姜云初笑意僵住, 忽然生出一脚踩他脸上的冲动。不过忌惮男人远没表面这般良善, 她不敢放肆, 宛如泥鳅般从他的怀里钻出去。
她站起身来整理容妆, 道:“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冯观最怕她突然冷脸,连声应道:“走!我走!”
言毕, 他一手抓着腰带,面色铁青地跳下床,拾起地板上的罩甲与帽盔,匆忙穿戴。
手持腰刀后,他瞧姜云初望去,见姜云初及腰的青丝垂在颈侧,肌肤莹白透亮,便紧了紧手中刀柄,忍不住上前狠亲两口。
姜云初捂着脖颈,转头惊望:“你这是做什么?”
冯观回了声轻促的口哨。
这家伙疯了!管不了他。姜云初深吸口气,前去开门。
绿莹宫女并未识得犯人真面目,姜云初之所以蒙骗众人,还特意安排东林苑的女子前去被辨认,不过是利用犯人做贼心虚的心理,逼她露出破绽。
果不其然,犯人无法逃离,亦不能躲藏,只能铤而走险,暗杀绿莹,正正中了他们的瓮中捉鳖之计。
东林苑并未设有牢房,犯人落网后,被关进兽笼里,可如今兽笼空空如也。
刑部尚书摘下内官纱帽,一手托着纱帽,一手拿着帕子擦了擦额际细汗。
甘十九收回呆然的神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尚书大人,犯人呢?”
刑部尚书在冯观森然的眼神下频频擦汗:“跑……跑了!”
甘十九瞪了瞪眼,指着兽笼,神色显得激愤:“怎么就跑了?人不是关在笼子里,您不是在看着吗?尚书大人,你不是说盯犯人是你的强项,从未有犯人从你眼皮底下逃过吗?”
刑部尚书深知让犯人逃了是何等大罪,不敢马虎大意,赔笑着解释:“副指挥使大人啊,最近两日我不都在查案吗?如今凶手落网,又有锦衣卫在外看守着,我松懈下来,就……就忍不住打瞌睡了,我发誓我就眯了一会。”
甘十九觉得有道理,转念再一想,仍是不高兴,抱怨道:“盯犯人你就不能多派两名手下一起监视吗?也不怕老眼昏花。”
刑部尚书怒了,拍了拍兽笼门,叫屈道:“犯人关在笼子里,我哪知道她会跑?要怪就怪你找来的兽笼不可靠!”
甘十九不服气地掰他手:“你胡说八道,这兽笼比你可靠,没有钥匙,哪能打开。”
“钥匙一直在我身上……”说着,刑部尚书伸手去摸,却发现钥匙不见了,“咦,钥匙呢?
“在这。”冯观指了指兽笼门旁边的锁。
刑部尚书紧蹙眉,盯着钥匙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吧,钥匙我一直拿着。再说,暗室之内,只有我和犯人,钥匙怎会到了那里?莫非犯人还能伸长手不成?”
姜云初叹了口气,眼光斜飞上去看房梁:“只怕未必只有你们。”
冯观向甘十九使了个眼色。
甘十九跳上去认真查看,伸手摸了摸灰尘,随后跳下来,回禀道:“大人,房梁上曾经有人。”
刑部尚书觉得有些后怕,提出质疑:“可能吗?有人从我身上拿走钥匙放走妖女,我竟毫无察觉,怎么可能。”
姜云初经过刑部尚书身旁,道:“尚书大人你中了迷烟。身上还残留气味。”
这话叫刑部尚书猝不及防,噎了一下。
出了此等事,甘十九感到十分自责,跪地向冯观请罪:“大人,是卑职大意失职了,甘愿受罚。”
“出内鬼了,不怪你。”
冯观摸了摸手上的钥匙,眼眸闪过一丝杀意。
他向甘十九下令道:“叫看守的锦衣卫全数进来。”
甘十九领了命出去,不到片刻,十一位锦衣卫陆续进入。
他清点了人数,回禀道:“大人,少了一人。”
冯观脸色阴沉,却不问是何人失踪,而是问:“除了这里的人,你们在这里见过何人?”
十一名锦衣卫面面相觑,其一名年少的锦衣卫上前回禀:“指挥使大人,属下瞧见千户大人扛着一麻袋东西出去,说是替掌印大人带猎物过去。”
“程铁英吗?”冯观冷笑一声,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遵命!”程铁英活不久了,众人想。
深夜寒气彻骨,诱人恨不得躲进被窝梦春秋,然则,锦衣卫们全无睡意,提着灯笼举着火把到处搜寻。
姜云初与冯观共骑一名,牵着黑云往犯人可能逃离的丛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