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这一声犹如狮吼,振聋发聩。
主仆二人停下脚, 甘十九幸灾乐祸道:“大人,那卑职先告辞了。”
言语间, 脚步已开始挪动, 不料,步莲婷跑到他跟前,揪着衣襟威胁:“甘十九,需要我砍下你双腿, 你才能不往前走吗?”
这回,轮到冯观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那我走了,你注意保命。”
然而,还是被步莲婷挡住去路:“少游哥哥你也需要留下, 万一我被欺负了,你得帮我。”
甘十九砸了咂舌,忍不住嘀咕:“就你这凶残性子, 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步莲婷不悦地挑了挑眉:“十九, 你是在说我坏话?”
甘十九立马挤出谄媚的笑容:“没有, 我在夸赞步当家你天生丽质难自弃呢, 看得我都头晕眼花, 四肢无力了。”
步莲婷眯着眼,用力捏着手:“既然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为何不肯跟我在一块?”
胸前衣襟被紧攥着,甘十九觉得相当难受,请求道:“步当家,请放手。”
“我不放,放手你就逃了,你每回都这样。”抱怨的同时,步莲婷手上的力度加大。
甘十九轻叹:“步当家,我们真的不合适,麻烦你长一颗菩萨心,饶了我吧。”
步莲婷见他面露无奈之色,恼了,歇斯底里追问:“为何就不合适,我长得这般好看,哪里配不上你了?”
她激动地用力一拽,欲想将人拽过来些,岂料,“撕拉”一声,甘十九胸前的衣襟被硬生生扯破了,撕出了一大口子。
气氛瞬间凝固,三人相对无言。
冷风灌入衣襟内,甘十九冷得打了个寒颤,干巴巴道:“这便是我不跟你在一块的理由。这已经是我被撕坏的第二十套衣裳,若跟你在一块,我怕我那点微薄的月钱不够买衣裳。”
步莲婷将手中的碎布丢掉,往前一步逼近:“我给你买不就行了吗?”
甘十九往后退一步:“我是官,你是贼,官能花贼的钱吗?”
步莲婷一怔,捂着胸口:“你这样说话,我的心都碎了。”
“我的心不仅碎了,还凉飕飕的。”甘十九捂了捂胸膛,发现捂不住,遂转身入内。
步莲婷一把将人拽住:“你又要去何处?”
甘十九很是无奈:“你都把我衣服撕碎了,我还能如何,换衣裳啊。”
“……”步莲婷尴尬地放开了手,看了冯观一眼,旋即亦趋亦步地跟随甘十九。
冯观摸了摸鼻翼,笑了笑,往膳食厅走去。
马茹兰正在数落夫君冯世均,见儿子进入,给他盛了一碗瘦肉粥。
冯世均见人落座,便道:“少游,你阿姐年初生了个男婴,我打算跟你阿娘回南陵城一趟,会在初四赶回来。”
马茹兰闻言,忍不住凑上一嘴:“三月便开春闱了,你姐夫要备考,你阿姐身边没个贴心之人顾看,她的公婆又向来尖酸刻薄,阿娘着实不放心,得去看看。”
冯观正拿着勺子吹热气,闻言,抬首道:“何须如此麻烦,我派十九带人去将阿姐他们接过来住便可。”
冯氏夫妇对视一眼,默认这一做法,却又表示担忧。
“公主不会介意吗?”
冯观勾唇一笑:“公主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
她连推迟我们的婚事都不介意,又怎会介意大姑子回娘家住?
二老不知儿子心里所想,只觉得这儿媳着实好,心里乐乎。
冯世均想了想,耳提命面地叮嘱:“初五便是大婚之日,这两日你赶紧将公主喜欢的东西通通买回来,将公主讨厌的人或者东西全部扫除干净,不要再让你外头那些莺莺燕燕上门闹了。”
马如兰想了想,谨慎道:“为防万一,儿子,把京中与你相识的女子都写出来,阿娘争取这两日将这些女人打发掉。”
冯观端着碗的手停顿,察觉二老紧盯着自己,轻叹一声,提笔一口气将女子的名单写下来。
二老将纸张展开,目瞪口呆,这名单上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五百。
瞧见冯观若无其事地喝粥,冯世均气得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别吃了,招惹了这么多女子,你还好意思吃?”
冯观的脸差点栽进碗里,嘴里呛了两口。他深感委屈,可不敢多言。
府里有王振安插的眼线,他不能告知二老当初这些风流韵事皆是故意制造的假象,之所以这般,是因为王振无法容忍他对女子付出真心,是因为他的身份树敌太多,容不得旁人看出他的真心。
马如兰看着儿子那张脸便觉得眼疼,忍不住自责:“哎,这事赖我,把儿子长得这般招桃花!”
冯世均扶着她的肩,安慰道:“娘子,这事怎能怪你呢?这臭小子长着一副禁欲的身子,生出龌龊的思想,全赖我,养不教父之过!”
冯观吃不下去了,悄然溜出去。
一夜未眠,他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皮打架,遂大步流星走回厢房,倒头便睡。
醒来后,察觉外殿坐着一人,他立马警惕握刀,发现是王振,又松了手。
他生了个懒腰,走过去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啜了一口,问道:“何时来的?”
王振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茶盏,反问:“重要吗?”
冯观砸了咂嘴,开门见山道:“你来找我,是为了襄王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