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墙缝射进来,刚巧投射在她的面容上,眼角的泪珠显得清润透亮。
江骜低头凑近,近得呼吸足以交缠在一起。
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如同绒毛轻扫,姜云初紧张地屏住呼吸,手心里渗出冷汗。
“风眠哥哥,你这样报复我,有意思吗?”
“你想什么呢?”江骜凤眸微挑,拈起一滴悬在少女腮边的泪珠,放到她眼前晃了晃,“我只是想收集你的眼泪而已。”
他将泪水送到唇边舔了舔,宛如得了蜜枣的孩童般露出纯真又变态的笑容:“笙笙你不知,自从你离开我,我吃什么都觉得苦,唯有你的泪水是甜的。”
话到此处,他眼珠一转,将蘸着泪水的手指塞进姜云初的嘴里: “你尝尝,甜的。”
姜云初用力咬了一口这神经病的手指,逼他将手指缩回去,撕破脸皮怒斥道:“江风眠,你适可而止吧!从前你对我虚情假意,如今这般来报复我,实在太让我恶心了!”
“恶心?”江骜站起身来,眼眸红得妖冶,眼神有几分吓人的病态,“呵,你怎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姜云初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江骜,不知为何,下意识便示弱了:“对……对不起!”
“笙笙,你太蠢了,难怪会被一些居心叵测的男人窥伺!”
江骜指腹碾着泪珠,浓密的睫毛微拢,掩住了眸底的神色。
姜云初心里一阵惊慌,瞥见不远处的案桌上摆放着利器,站起身来缓缓往那里后退:“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江骜步步逼近:“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将那些男人的头颅割下来,让他们再也无法打你的主意。”
姜云初凝着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感觉全身的血液被冻结。眼前的江骜阴暗病态,十分陌生。
她不动神色地偷偷靠近利器,叹道:“江风眠,何必呢!放过彼此吧!”
“放过彼此?” 江骜眉头一蹙,紧抓着她的肩摇晃,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姜云初,你别仗着我对你好,你就不将我放在眼里。我的爱是经不起考验的!”
少女嗤之以鼻,忆起当年这男人给自己的屈辱,毫不客气地回怼:“你对我是爱吗?你若是爱我,就不会背着我去跟青楼女子欢好;你若是爱我,就不会认为我不配当你的夫人,而只配做妾!江枫眠,我绝不是你勾一勾手指便投怀送抱的女人!绝不是!”
言语间,她不忘利用利器隔断手上的绳索。
“姜云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见我如今一无所有,瞧不起我,笑我犯贱,笑我明明被你抛弃了,还厚着脸皮来找你!可我就是舍不得,就是放不开你,我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江骜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手上的力度大得吓人,盯着她的神色像要生吞了她那般可怖。
姜云初身体滚烫,呼吸急促,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惶恐。
江骜在此时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猛然扯过来在唇间一吻:“既然你不稀罕我的爱,那就尝尝我的恨吧!”
说着,手上一用力,轻而易举碎了她的指骨
姜云初痛得不住地颤抖,在绳索断裂的那一刻,手指在他的肌肤上抓出几条血痕,以此来逼对方松手。
然而,对方似乎感受不到痛处似的,依旧攥紧,笑得凄楚又病态:“痛吗?可我的心比你更痛。”
说着,手上的力度变得更大,碎裂的指骨痛得姜云初再也忍不住,眼泪滑落眼角。
江骜见她颤抖得像只无助的小兽,愉悦地哼歌。在她耳边,时而冷笑,时而说着怜惜同情的话语。
少女终是忍不住,颤抖着双手抱住他脖子。
他停止唱歌,愉悦地笑出声来:“这下知道要乖了。”
姜云初并未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在男人脸上的讥讽之色还没收住之时,以极快的手速将桌上的利刃握在手里,猛然刺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江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利刃已抵达他的咽喉。
他表情一僵,漆黑的瞳凝住:“你居然会武功?”
“嘘,别说话,不然弄死你。”她厌烦地警告,“要么乖乖配合,要么我把你打一顿,你再配合。”
江骜并不惧,露出诡异而执着的疯癫笑容:“笙笙,你逃不掉!”
言毕,他不要命地大声喊人进来。
姜云初见势不妙,一个刀手将人击晕在地,在外头的敌人抵达之前,跳窗而逃。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因别的缘由,这一路逃亡,她畅通无阻,有惊无险。
回到公主府,已是青天白日。她不想惊动任何人,偷偷到后巷翻墙而入。
一跃而下时,一个清俊的身影飞身过来接住她,将她横抱起来,她定睛一瞧,竟是多日未见的兄长姜雨霖。
“兄长,你回来了?”
姜雨霖抱着她往屋里走,神色一如既往地清冷:“先回屋里梳洗打扮吧,你这模样让爹娘瞧见了可不好。”
面对兄长的提醒,姜云初不置可否,只是见兄长没有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开口道: “兄长,我能走。”
“我知道。”姜雨霖停顿一下,淡然道,“就想抱抱你。”
姜云初鼻翼一酸,昨夜所遭受的痛苦与委屈,瞬时涌上心头。宛如饱经风霜的孩童回归母亲的怀抱般,她将头埋进兄长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无声落泪。
兄长虽不善言辞,但总会在她需要之时默默地护着她,给与温暖。若是往常,她定会在他怀里嚎啕痛苦,诉尽委屈,让其替自己出头。
可如今,纵有千言万语,那近乎绝望的痛苦让她说不出只字片语。
沐浴更衣出来,她觉得精神了些许,亦冷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