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也就对他兄长比较敬畏,没想到对少夫人也这样乖。
正疑惑着,见他跑过来问,“周娘,为何这位嫂嫂身边的丫头叫她姑娘啊?”
若不是先前那丫鬟喊了声姑娘,他又怎么会对她的身份百般猜测,差点闹出笑话。
说起这个,周娘默了默,之后道:“那是少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叫春觉。”
二公子还是不明白,“可即便是陪嫁,嫁了人不是应该喊夫人才对吗?”
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春觉不认可这门婚事,也不认为姜予是这侯府的少夫人。
周娘叹气,“好了二公子,这事与你无关,你只待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时候选户好人家,成亲才对。”
可她搪塞,二公子便更好奇了。
他侧目,冷风将他的衣袍吹起,他回首望着马车微微起伏的帘帐,以及时隐时现那张清雅绝俗的脸。
兄长的妻么?
他不再看,低首望着手里那支花儿,轻轻嗅了下。
好似,有些香味。
马车回了侯府。
姜予带着宁悸去了他的住处,道:“二伯母已经收拾了妥帖,若是有什么缺的漏的,只管来找我便是。”
宁悸点点头,看上去很是乖巧。
姜予又对下人事无巨细的叮嘱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她知道今日宁悸回府,说不准二夫人这几日也要赶回来,府上必然是有一场家宴,她得先去做准备。
在她走后,宁悸将那只纸折的花放在瓷瓶中,伸出手指捻了捻花瓣。
小厮感受到姜予的无微不至,心里大有好感。
“公子,这位少夫人人还不错嘛。”若是他家公子也能娶个这么贤惠的便好了。
宁悸撑着下巴,细想,“我记得,姜千珍似乎不是这样。”
那个举手投足都很做作的大家闺秀,似乎与眼前的这位不是同一人,看来上京内发生了一场不小的变故啊。
小厮见他又穿上了外衣,头疼的道:“公子,你这才回来,又要去哪啊?”
宁悸已经乘着风雪出了门。
“去问问那些狐朋狗友,怎么一回事。”
姜予忙的晚了些,小侯爷夜里又发了些高烧这件事是庄衡与她说的,她思索了一会,便放下手中的事,提着一盏灯笼,去了帆居。
夜里更是寒冷,阁楼微弱的光如萤火一般,姜予扫了扫肩头的雪,春觉又将手中伞收好放在一边,推开了阁楼的门。
可还未走进几步,便听庆元阴阳怪气的说:“等少夫人放下手头的事赶来,小侯爷的病只怕都好了。”
春觉听了正想骂他,可还未开口,便听姜予问,“小侯爷烧退了吗?”
庆元哼了一声。
“少夫人还关心这个?”
隐隐约约,宁栖迟隔着一层门框听见了门外的动静,睫羽微颤,额间的高温使他眼角微微泛红,他披着外衣坐起,听见了她宁和的声音。
明明只有一日,为何感觉好似许久未曾听见她的声音。
她是被母亲逼来的,他患病,她作为妻子照顾理所应当,可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夫妻,他也不需要她的照顾。
她熬好了药,放在他身侧,便取了书架上一本话本,坐在窗边津津有味的看着,她不常与他交谈,屋外的碎雪打落在书案上,冷光又照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她枕着膝盖,时而被书中的文字逗得扬起笑意,肩膀轻颤。
他将药一口闷下,也未觉有多苦涩。
有时夜里,他会发些高烧,便能察觉一只纤细的手轻抚过额头,那只手软若无骨,带着让他不适的香气,之后又用帕子为他降温,他也曾醒过来想让她不要这样做。
可看见她趴坐在床侧,宁静而又略带疲倦的小憩,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打扰。
一连数日,他病已痊愈,今日她未曾来是情理之中,他素日便是一个人独居,未觉有什么不对。
可夜里又是一场高烧,也从未这样难熬。
他垂眼,未出声。
可屋外的人却声音平静的说了句,“那我便不留了。”
宁栖迟抵着床沿的手指发白,心脏好似被一根线紧紧的拉扯着。
他听见‘吱呀’一声,再是门框被紧关的声音。
屋外还在下着小雪。
姜予对手哈了口气,春觉支撑起伞,颇为无语道:“我看啊,就是那个庆元使坏呢,小侯爷估计好好的根本没什么事,就是他在那折腾人。”
姜予不可置否,将脖子缩进围脖里,道:“就当是出来消消食了。”
春觉嘟了嘟嘴:“姑娘你脾气总是这么好。”
支起伞,两主仆走在铺满雪的小道上,一步一个脚印,春觉忽然想起什么,乐滋滋说道:“姑娘,遇见小侯爷那日下雨,你说要给我做一双鞋子的,我可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