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谁都知道定王昏庸,可即便如此,也该知道皇家颜面吧,对官眷做出那等事来,简直猪狗不如。”
姜予表示赞同。
“你那日怎么那么早便走了?”王茵茵惋惜道:“真可惜你没瞧见,定王被陈清允砸的脑门血流不止,真是大快人心。”
姜予默了默,迟疑问道:“是......陈五姑娘砸的?”
“是啊,陈五自己说的,不然那种情况,还有谁能帮她吗?”王茵茵只觉姜予这问题很是奇怪,“说起来,她醒来后还与我说了两句话,还提到你了呢。”
王家与陈家并没有什么姻亲关系,但同为武官,王茵茵同陈五也算是半个点头之交,她关怀两句也是情理之中。
王茵茵不禁称赞道:“她记性倒好。”
姜予支支吾吾的夸了两句,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再道:“陈五姑娘也是可怜人。”
“是啊,招惹了这么个混蛋。”王茵茵叹气道:“虽说她此番得救了,可毕竟名声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往后再想找个好人家,怕是难啊。”
姜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里不适,这个世道一向如此,女子若是身上有一点污点,便于世不容,轻则拖累母家,重则未来的孩子也被旁人瞧不起。
算了,姜予摇首,她没有母家,也不会有孩子。
说着说着,姜予想到什么,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了,太子殿下如何了?”
“嗯?”王茵茵随口答道:“无事啊。”
谋臣将同定王党羽的信件烧的干干净净,已是夜深,可东宫的灯已经掌了三天三夜,亮如白昼。
就连太子妃如今都不敢轻易去触太子的眉头,火烧草原,若不及时扑灭,怕只有天意才能救。
巡逻的侍卫肃穆低沉,好似一把待出鞘的剑。
太子身上的血腥气味及重,手指上甚至沾着还未擦拭干净的肉泥,他取过侍女递上来的帕子,眉宇间尽是郁气。
侍女往后退了几步,太子便问,“抖什么?”
婢女跪下,肩膀害怕的在颤。
她看到了,太子将那建宁侯府送来的小厮,活生生剥了一层皮。
“去找个大夫,将他治好了。”太子淡漠吩咐道:“我可不能让小侯爷的人死在我这。”
婢女疾步离开后,谋士才上前。
“殿下。”他俯身道:“定王怕是无用了。”
“那个蠢货,脑子里只有女人。”太子坐下,细细擦拭着指尖,“孤这样帮他都不能成事,还惹得一身腥。”
谋士静了静,之后道:“既如此,便送他走吧。”
太子冷笑一声,“这样的蠢货,留着也无用。”
谋士心尖一跳,自从知道了那件事以后,太子这些年愈发疯了。
他闭了闭眼,娘娘虽不受宠幸,可这些年却让陛下吞食药物,如今生下的皇子不及弱冠便夭折居多,即使留下来也满身是病,不堪重用。
太子的地位稳固,他谦卑,仁慈,明事理,又清明,可偏偏得知,陛下在外有一位私养的皇子。
殿下哪怕事事都做到最好,可陛下却依旧对他冷漠。
谋士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些布局了。”
“他死不了。”太子将帕子丢在地下,唇角的笑格外阴冷,“可若是他死得谁都不知呢?”
谋士一惊。
“宴上一事始终是陈家占理,孤自然不能以权谋私,偏向自己的皇叔。”太子道:“传什么父皇厌恶皇叔,可毕竟是胞弟,他表面做做样子,又怎会真的下得去狠手?既如此,孤便帮他一把。”
谋士惊愕道:“殿下,那毕竟是您的叔叔。”
太子‘呵’了一声,“皇叔?他有几分真心想帮我?他不过是怕圣上死了,无人予他荣华富贵罢了。”
“送他去封地,父皇老眼昏花,怕是认不出定王到底长着哪一张脸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谋士背脊微僵,之后道:“臣明白。”
杀了定王,偷梁换柱。
这事揭过,谋士道:“陈五姑娘已经认供,是她动手伤了定王。”
太子静默不语,转而嗤笑一声。
陈清允已经被灌下了药,怎么可能有力气砸伤定王,旁人不知,难道他还不知那日的情形吗?
“你记得那日那个婢女么?”
在梅园碰见的,宁家少夫人身边的婢女。
谋士惊了惊,那日宁家少夫人提前离席,说是身子不爽利,这没什么,也有不少官眷只是到场给了面子,并没有多留,可偏偏那日太子在梅园碰到了她的婢女,之后她们便离席了。
太子眸色深如寒潭,他一招手,“许久未见小侯爷了,也是时候与他,化干戈为玉帛了。”
有燕雀飞过檐上,太子府看起来肃穆沉静,雨珠打湿枝叶,又被冷风泅上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