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惊的张大了唇, 这这这,这简直大逆不道,伤风败俗。
她还在惊愕, 那位手执画笔的男子便抵住心中羞耻,几步上前来,将笔放在她手心,耳尖透红道:“不知小生可有运气,为夫人作一副画卷。”
姜予本就貌美,他本心中屈辱惶恐又奈何不得权贵,可见了真人以后,他生出了旁的念头,为这样美丽的女子作一副画又怎样。
更何况, 这并非什么风流事。
旁人见他如此,纷纷挪步朝她前进。
“我……”
姜予舌头都打结了,她下意识将人往后一推,满目的不可思议, 她自小便在陆府长大,见过的外男不到双手之数,即使来了汴京, 也不曾见过这般诡异的画面。
那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 片刻后又讨人心意的走上前来,虚虚唤她。
姜予才反应过神, 拉着陈清允一把将门带上,发出哐的一声响, 双眸微颤, 低声吼她, “你疯了?”
陈清允安抚她道:“你别怕。”
“你居然带着我到这来.....来.....”她连那个字都说不出口, 瘪的面上泛红,可眼下都是怒意,“这...…这也太荒唐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未出阁,我再怎么说也是侯府少夫人,若是旁人得知......”
陈清允将她的手按下,神色很淡定,“我适才同你说了,他们不是妓,是良家子,这船不过是我租借的罢了。”
“那也不该......”
“你也知道,定王之事后,我的名声毁了大半。”陈清允摇首,“可是我爹爹自幼疼爱我,不愿意让我入宫为奴为婢。”
姜予一时错愕,“那你就想这样的法子来逼他就范?”
“这都是我做的,与你无干。”陈清允也不否认,应声道:“这些人都是昔日受我陈家庇佑的良善之辈,他们之中不乏有学识渊博之人,只是家境贫寒尚未科举,也有人武力高强可护你安然,有人能言善辩有几分巧思,还有人技艺傍身不愁生计。”
姜予闭上了张开的唇,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与小侯爷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陈清允看着她,叹了口气,“虽然这些人到底是比不上宁栖迟,但是他们都有一处好,就是忠心。”
“只要陈家还在一日,他们就不会辜负你。”陈清允认真道:“你若是不喜欢,他们也不敢纠缠,我再为你寻旁人,只要你看着顺心。若你都不满意,等我哪日飞黄腾达,再给你寻更好的。”
姜予简直要被她这副豪言壮语惊掉下巴,她失语道:“为何?”
“不出意外,再过些时日我便要入宫,等小侯爷同你和离后,也好有个人照顾你。”陈清允细心同她解释,“陈家不好在风口浪尖上和宁府作对,但会收他为义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庇护你。”
姜予忽然征了怔,须臾后,心中了然,“你是怕我被侯府抛弃,无处安置?”
陈清允没回答,但大抵是默认了下来。
姜予有些无奈的笑,大概陈清允猜到了宁栖迟对她不好,所以才出此下策。
她想了想,摇首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如今,能不能和离还是个问题。”
樾楼之上
宁悸豪放不羁的坐在席位上,抛着骰子玩,“这昭和郡主的谜面,当真无人能解了吗?”
宁语道:“兄长此言差矣,并非无人能解,只是躲在暗处不敢出面罢了。”
宁悸瞥她一眼,“你这小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连忙躲到陈三公子身后,宁悸只对上了那张温润的笑面,他眯了眯眼,意味不明。
这边嬉闹着,隔着一席位却有人挺拔的坐在席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望着不远处热闹的雕栏,复又垂首,用丝帕将手上的水痕轻轻擦去。
宁语忽然问道:“对了,嫂嫂去哪了,刚刚我去找她,她和陈姑娘王家姐姐都不在呢。”
陈三公子道:“泛舟将至,许是先去了吧。”
此句说完,身侧的人倏然站起身,宁语一惊,怯生生唤道:“兄长......”
可人没停留片刻脚步,宁栖迟长腿迈开,如风似的只留下一道修长的背影。
风吹飕飕,宁悸挑起眉眼,也站起身跟在了后边,几人赶忙提步跟上。
而从引却留下了脚步,看向了公子先前留在桌上的字迹,他额头生了些冷汗,但还是照着公子所言,快速取了纸笔将其誊抄下来。
接着转身朝着热闹的阁楼走去,被人拦住,他只道:“我们家公子已经解出了谜面!”
倏然,四周的人都静了声。
帷幔内的女子将目光看过来,她身侧的婢女弯下腰,在她耳侧道:“郡主,那是宁家小侯爷身侧的侍卫。”
昭和郡主眸色微亮,她声音如百雀朝鸣,十分好听,“呈上来吧。”
婢女将薄纸递在她身上,本心中窃喜,心想果然宁小侯爷对郡主还是有几分情谊在,不忍见她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可片刻后,却见她面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最后昭和郡主双肩发颤,将那纸页撕的若雪花一般碎。
湖畔围着不少人在放莲花灯,燃着的灯火燃起,在湖面上印下一片绚烂。
特设的宴席处笑语晏晏,太子在船舫上远远的瞧着,陈尚书无不恭敬道:“今日能接见殿下,我这艘小船真是蓬荜生辉,草长莺飞......”
太子温和笑道:“不必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