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也意外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顾淮安不耐烦道:“我已经选了, 什么时候放人?”
项黎嵘点点头,朝着唐昆月说:“看来你的好表哥还真的不在乎你。”他边说话边往旁边走去。
木板已经摇摇欲坠。
顾淮安紧紧盯着面前的位置, 几乎在项黎嵘往旁边走的瞬间,猛然往前面冲去。
室内的十余人全都抽出刀剑。
在项黎嵘提刀上前的一瞬间,木板因为失去平衡, 姜若失去平衡, 整个人往下坠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她砸落在水平面上,五脏六腑错位地疼痛着。冰冷的的江水没过头顶,掠夺着所有呼吸。
屋内的人缠斗在一起。
顾淮安一脚踹上最先冲过来的人,抓着他的胳膊往下压迫使人直接跪下来,顺手夺走长剑。他提着长剑,同从后面冲上来的人缠斗在一起。
屋子里全都是血,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一路杀进围栏边缘, 手臂中了一剑, 黏稠的液体顺着冰冷的长剑往下滴落。透过眼角的余光, 他瞥见宽阔的江面上, 有一个小点沉沉浮浮。
屋外重新有人涌入进来,仿佛没有一个尽头。
唐昆月崩溃,“你们都在做什么?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她虽然想要证明自己在顾淮安心中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可她也根本不想看到顾淮安出事。
“顾洛书!顾洛书!你给我出来!你为什么要骗我!”
“顾洛书……”她看见新出现的黑衣人,再也顾不得隐瞒,急急切切喝止道:“你们住手,若是再进一步,顾洛书不会放过你们的。”
项黎嵘舔了一口牙齿,吐出血沫,“唐姑娘,那你可真是说错了,我们可不是六皇子的人。”
他提起长剑,冲上去同顾淮安继续缠斗在一起。
而在瞭望台的顶层,顾洛书就要往下冲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来。他着急地回头,“舅舅,昆月在找我,她害怕。”
“害怕就害怕,等顾淮安死了,你想要怎么安慰她都可以。”男人站在窗户边,听着楼下传来打洞的动静,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顾洛书毛骨悚然,“他是我的堂哥,他出事我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而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这只是帮昆月做一场戏。”他气得往前走了好几步,指责道:“这只是一场戏,我没想要闹出任何人命。”
“可这难道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除去顾淮安,就等同于斩断太子的一条臂膀,你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王广陵丝毫不在乎他的指责,在他看来六皇子现在还太小,目光看得不长远,看不到除去顾淮安之后的价值。
但是他也愿意教他。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要往上走,就要收起自己的妇人之仁。顾淮安可比你狠多了,如果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斩杀你,迎太子上位。”
王广陵长相俊美,虽已年过三十,面容却只比年轻时多了一份沉稳和儒雅,像极了风度翩翩的儒生。此时,与他俊美面庞相反的是,他的眼底只剩下阴鸷。在在薄凉月光之下,他如同黑色深渊,让人生出恐惧感。
“你可知道,这次就是因为他,我们王家在户部这么多年的、小心翼翼的经营全部毁于一旦。今日就是皇后娘娘在此,也会同意臣这般做。”
六皇子站在原地,被他掩盖在儒雅底下的阴狠震住,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王广陵也不去管他,转过身去继续听楼下的动静,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低落的男声。
“我以为你同他们不一样的。”
王家那有什么好人,王广陵自嘲地想。
“臣是为了殿下好,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他不可置否,想着他那位心思阴沉的嫡姐怎么就生出这般单纯的儿子来。王家若是想要将六皇子扶上位,怕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他还是哄了自己这个外甥一句。
“你不是喜欢唐坤月吗?只要顾淮安死了,唐家和安王府的关系切断,你们就能够在一起。到时候我去帮你同皇后娘娘说,促成你们之间的婚事。”
六皇子捏紧双拳,颤栗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可是我要的不是这些!”
王广陵正想反问一句时,就听见楼下说“跳水了。”
他的目光转移到江面,看见一道人影落入到江面,立即道:“弓箭手来!”
眺望台沿江的窗户边站满人,数十支利箭瞬间飞出,往后接连不断,却没有一支射中。
王广陵见情况不对,夺过身边人的武器,张弓搭箭对准顾淮安。
利箭飞速而出,正好射中男人的肩膀。男人受伤之后,整个身体往下沉,没了踪迹。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看见任何踪迹,低声说了句“可惜”之后,就准备带着人下去沿着大江两岸搜寻。
路过顾洛书时,他冷声道:“唐昆月那边交给你来的处理。不过,我得要告诉你,若是伏杀顾淮安的事被人知道了,整个王家都承担圣上的怒火。”
“自己看着办吧。”丢下这句话之后,他便转身直接离去。
——
姜若不会水,更因为手脚全部给绑住,呛了好几口水之后彻底沉下去。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被一股大力拖着往上。
才露出个头,一支利剑擦着头顶呼啸而过。嘴里的灌入的江水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听见身边的男人说“吸气”。
她还没来得及照做,又被男人按着头沉下去,反反复复几次最后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刚睁开眼便被灼热的阳光刺激到,重新闭上眼。反复睁眼闭眼之后,她才逐渐地适应光线,发现自己在一片芦苇丛中躺着。
因为是秋日,芦苇退去原先碧绿的颜色,被太阳晒得干枯发黄。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都要变成芦苇,要被太阳晒得失去所有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