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钓不到呢?”
“不可能!”
“要真的钓不上鱼呢?”
“那随便什么河里的活物都行,能吃就行,来个虾米都行!”
太阳西沉,冰面上的其他人陆续回家。
北风一过,徒留司樾一人缩着脖子坐着。
她旁边的一排湿袜子已和冰面冻在了一起。招魂幡在冬夜里打着旋儿,纱羊左右看了看,“司樾,都没人了,明天再战吧,这湖里的袜子都快被你钓完了。”
“瞧不起谁呢,这湖里还有的是袜子。”
这话刚落下,司樾的鱼竿就又动了。
“来了!”她道,“我感觉得到,这次一定是个大家伙!”
“你又有感觉了?”纱羊很不抱希望地看着。
但这一次,司樾的感觉没有错。
咔…咔啦……
人头大小的冰洞被从湖下凶猛撞击着。
纱羊微微睁眸,这一次好像真的是个活物,而且分量不轻。
司樾小心翼翼地往后收杆,那东西在冰面下不停乱冲,闹得纱羊也紧张了起来。
冰层底下发出了沙沙嘎嘎的声响,水面被搅得浑浊气泡。
“要来了要来了……”纱羊秉着呼吸,岸上岸下对峙了近半柱香后,冰面霍然破碎,一片黑黑的水草浮出水面。
“什么呀,一团水草。”纱羊叉腰对着司樾道,“是不是你拉得太快,让鱼脱钩了?”
司樾转头对她嘴硬道,“水草怎么了,水草也是生命,也能吃,你看,我一言九鼎吧。”
“司樾司樾!”
纱羊蓦地尖叫起来,“回头!回头!不是水草——”
她的声音近乎被拉断的弦,脸色白得发青,翅膀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司樾顺着她的话回头。
冰面上,一张惨白浮肿的人脸在黑夜中盯着自己。
那一片长长的黑丝哪是水草,而是死人的头发。
那头发越长越长,越长越长,转眼间布满了半个鳞仃湖,如有生命一般地在水中扭动、蔓延。
“看,活物。”司樾扭头看向纱羊,“我说到做到吧。”
第26章
“什么活物啊!”纱羊尖叫了起来, 往后退去,又扑到了司樾身上,紧紧抓住她的衣服, “它都死到活过来了!”
砰——!
那铺满半个湖面的发丝在两人脚下的冰层下纠结成团, 最终化为一团杂乱的乌色, 暴戾地冲破了冰层,掀起了四五丈的水浪。
冰层支离破碎地飞射出去,司樾抄起渔具,随着水波向后跃去, 落在了数丈远的一块浮冰上。
“啊啊啊!”纱羊抓着她的头发, 被这一大跳甩得差得飞出去,闭着眼睛尖叫,“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司樾把板凳竹篓收进空间裂缝,将鱼竿抗在肩上,斜了眼咿哇乱叫的纱羊, 提醒她:“你会飞。”
纱羊压根听不进她说的话,睁开眼睛后僵硬地张望, 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的死人脸。
那东西从水中缓缓爬出, 浮空立在了飘着碎冰的水面上。
白脸浮肿, 吐着长舌, 身后是覆盖了半个湖面的黑发。
纱羊的眼睛让她在夜晚中也能清楚地看见所有细节, 那张人脸仿佛是在水中泡了三天的白馍,不仅浮肿, 还被泡得水唧唧烂乎乎。
“水、水鬼,”她大睁着眼睛问司樾, “是、是水鬼吗!”
还不等司樾回答,湖面各处蓦地传来剧烈的水泡声, 紧接着又一只水鬼浮了出来!
这还没完,紧接着出现了第三只、第四只……
黑夜之下,一柱柱浮肿、惨白的死人立于湖上,他们身后的长发笼罩了整个湖面,将鳞仃湖染得漆黑。
被困在这些水鬼之中的纱羊几乎昏厥过去,她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中的力气,扯得司樾痛声大叫:“我的青丝!”
“司樾!司樾!”沉浸在恐惧之中的纱羊根本顾不上这些,她更加用力地扯住身边唯一能扯的东西,快要哭出声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你松手!”司樾别着脑袋拼命拯救自己的头发。
“你快想办法!”纱羊哆嗦着身体拼命抓紧唯一的救命稻草,力气大得像是要和司樾的头发同归于尽。
“你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