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为这个生气?”司樾笑了出声,“他不是早说了么,‘师命不可违’。也算是不忘初心。”
纱羊头疼欲裂,“十一年啊,整整十一年了,你我到底改变了什么?这和上一世的他有什么分别?”
“有啊,不是提早三年筑基了么。”
“心术不正,就是结丹又如何。”纱羊摇头,“本来宁楟枫和蓝瑚的命运改了,我还沾沾自喜,可十年前我在后山与他对话一场,才知道,他只是不会再去放蓝瑚的血罢了,若遇上黄瑚、红瑚,照样放。”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了,“小孩子的性情是最好改的,我们都没改过来,往后可还怎么办呢。”
“渡人本就不是易事,何况是渡魔。”
司樾道,“要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凭你一个小虫,刚化了人形就把魔给渡了,那整个煌烀界千千万的功德都归了你,有这样的好事谁还去十世苦修?再说,这许多的功德,你吃得下么。”
纱羊没反应过来,“什么十世……”
说完她才想起这是从前对恒子箫在饭桌上谈起佛经时,她劝他成佛太艰难的话。
“煌烀界的功德我是吃不下,你吃得下么?”她问司樾。
“我又不成仙,要功德作甚。”
“是吗,”纱羊抱胸,“我倒觉得,有时候你说起话来比我这个仙子还厉害。”
过了一会儿,恒子箫做完今天的功课,从东厢里走出来。
他一眼看向主屋门口的司樾,犹豫了一下,朝她走去。
“师父。”
司樾打了个哈欠,“做什么。”
“师父,”恒子箫提着剑走来,“大师兄说,他即将前往仙盟,我既筑了基,又学会了御剑,可以和他一道。”
“什么,”纱羊一惊,“这就要下山历练了?你才多大呀。”
“多大?”司樾睨了她一眼,“都比我高了,你说大不大。”
恒子箫眼睛一亮,“师父,您同意了?”
“去呀,干嘛不去。”司樾从摇椅上站起来,揉了揉腰,“早晚都要下山的,自然是越早越好。”
恒子箫弯了弯唇角,继而却又垂下了眉眼,“只是这一去,来回恐怕不少时候,我就不能在师父面前侍奉了。”
“不要紧不要紧。”司樾掸了掸自己的裤脚鞋子,“我和你一道去,你就能在路上侍奉我了。”
恒子箫一愣,“师父也去?”
“接悬赏令么,接一张是一份钱,你接一张,我接一张,赚两份不比赚一份来得好?再说我也好些年没有进过城了,也想看看那繁华的市景。”司樾看向他,“怎么,难道你翅膀硬了,想要独吞?”
“不、不。”恒子箫眼中染上了两分雀跃,“那我这就去和大师兄说,您也要同去。”
“去罢去罢。”
恒子箫拱手退下了。
纱羊看向司樾,有些不适应,“我们真的要下山了?”
“你不是急着给他改性么,”司樾道,“不下山看看,还指望他能身在室中坐,眼观天下事么。”
“我只怕他年纪还小,心性不稳,看了那繁华喧嚣后,更加捉摸不定了。”
司樾挥手,“不小了,凡间这个岁数都当爹了。”
纱羊叹了口气,“好罢,你说的也有理,他毕竟不能在停云峰待一辈子。那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准备行礼。”
“不,你留下。”司樾道。
纱羊错愕地回眸,“什么意思?我们不一起吗?”
司樾将手里的瓜子放了回去,“我倒是不介意,只怕你舍不得这满山的草木。”
“又不是不回来了。去一趟仙盟要多久,顶多个把月嘛。”纱羊说完,忽地一愣,“什么意思……你、你们不回来了吗……”
司樾没说话,她先急了,冲过来抱着司樾的手问:“为什么?要去做什么?怎么就不回来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司樾道,“来这裴玉门不就是为了接触他么,现在人已经接上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可这里是我们的……”那个“家”字说到一半,又倏地停下了。
纱羊低下了头。
恒子箫的家在恒家村,她的家在六重天,司樾的家……
不论怎么说,裴玉门都和他们无关,再者说,他们三个本来就是无关的人。
纱羊低低地问:“一定要走么?”
司樾戳了戳她的额头,“一年半载的,也总会回来一趟。你就留在这儿罢。”
“不!”纱羊拨开她的手,“我们是一起来的,怎么能分开。再说司君有令,我得时刻看着你才行!”
是了,要引导小魔头飞升的是司樾,她的任务只是看着司樾而已,这些年下来,她险些把主次给忘了。
司樾看了圈四周,“那这些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