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之下,水袖的长袖如花片一般迅速回转起来,形成了一道水墨色的屏障。
司樾这一腿踢在长袖上,被不断翻飞的水袖以力卸力,往前一带,错开了力道。
恒子箫对曲艺了解不深,但也知道这是袖技当中十分经典的一技——片花。
高速翻飞的片花袖乱人眼睛,根本看不清行迹。
凡有力触之,皆会被其带偏方向。
这样的防术比纯粹的结界护盾更加灵活,也更加高效。
即便是司樾,在不出全力的情况下,想要轻松打破这活动的水袖也并非易事。
她数次出拳,快拳如雨,皆被那翻转的片花袖挡下。
但每挡一次,水袖的脚步便会后移半步。
待五步之后,水袖不再一昧防守,她连退数步,朝司樾面门猛地双手推袖——
轻薄的杭绸骤然蒙脸,司樾脚步一顿,双□□格于脸前,虽未后退,重心却已后移。
趁着这一机会,水袖纵身腾空。她跃至大殿之上,双手横开外推,两抔水墨长袖赫然向外荡开,长得惊心动魄。
那袖□□了一般,横向飞出,贴着两边的席位,将空地围成一圈,两袖口于司樾身后相接,形成了一个整环。
司樾站在圈中,眼角上挑,睨了她一眼,笑了声,“何必呢。”
水袖瞌眸,下一刻,她的身体化为一缕墨丝,场上只留两卷首尾相连、形成闭环的水袖。
那缕墨丝如游鱼般投入地面。
坚硬的玄石地板在墨丝投入之后,荡起了一分漾。
滴答——
须臾之间,天地翻转。
被水袖圈起的空间整个倒转翻下,大殿中央徒留一片水镜。
被水袖圈在中央的司樾亦随之翻转,被封进了水下世界。
自席上看,不过是一滩池水,可水下内藏乾坤,尺幅千里,自有一番天地。
恒子箫身姿一倾,担心地往水下望去。
旁边的媿姈向他解释道,“这是水袖的独门秘籍,水墨乾坤。本质是一幻境,别担心,你师父她最不怕的就是幻境。”
“既如此,水袖为何还要施展这一技法?”恒子箫问。
“虽迷惑不了她,可水镜下的世界是水袖所造,她在里面犹如创生之主般,可以得到加持。”
“原来如此。”恒子箫又不免担心,“那师父……”
媿姈掩唇而笑,目光指向中央地面上的水镜,从那里可以窥见镜中的世界。
“你看她,连武器都还没拿呢。”
恒子箫同媿姈一同望去,不等他看清那镜中世界,一片刺目的红光便在殿中亮开。
伞女双手结印,血色的罗伞布在水镜之上,它自空中旋转着,每转一圈都扩大几分。
转眼间,伞面便完全覆盖了整片水镜。
十八道伞骨自伞中伸长,如牢笼一般定在地上,伞布化为血雾,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伞骨架上。
“这是怕你师父从水镜下逃脱,加了层罩。”媿姈适时地向恒子箫解释了伞女的用意。
“水袖的这方水墨乾坤,不仅可以增益她自身的功力,凡得她准许的技法,都能在这里得到增益。”
“这样的幻境,最多能容纳几人?”恒子箫问。
媿姈眸色一暗,低声道,“千军万马,亦不在话下。”
恒子箫愕然。
他顿时明白了,为什么看起来摇风摆柳一般的水袖,座次会排在前列。
于从前不停征战的混沌宫而言,水袖在战场上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眼下,水镜之中正成胶着势态。
化为墨丝的水袖紧追着司樾,如蛇如索,欲缠绕绞断她的身体。
水镜之名并非夸张,镜下全然是水。
即便入阵者是如司樾这般不受幻象影响者,在水下行动也不如地上方便。
司樾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追着自己的墨丝。
此情此景恒子箫十分眼熟,昔日司樾对战岳景天时,也是这般逃跑的。
旁人逃窜,必是惊慌失措,可司樾每每跑路,脸上却挂着两分笑。
“诶呦——”司樾抬腿,一缕墨丝自她膝窝下飞去,只差毫厘便能沾上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