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琅知道他要为所谓的“母亲”守孝,就以为他说不会成家,是守孝这两年不能成亲的事情。
所以她开口释然道:“两年不成亲罢了,又不是一辈子不成亲。我在你这时间太长,真的会影响你的声誉。寡妇门前是非多,下堂妇也不逞多让。你若用不惯别人,大不了我走之前,帮大人你教出个堪用的管事出来……”
她说到一半,便再说不下去了。
就在司徒晟替她簪上发钗的时候,他挨得更近了,嘴唇似乎要贴近琳琅的耳,映在铜镜里,就是言语解释不清的暧昧镜像。
她听到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叩敲:“我原是不配拥有什么,不能想,也不敢想。可最近,我在想,我要不要努力试一试,让自己有个不同的出路。起码能起奢念,留一人……”
楚琳琅觉得耳根微微起了烫,这样暧昧的话,并不适合接,要插科打诨过去才好。
道理都懂,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微微变了样,她轻启樱唇,轻声说:“……你知道的,我不会为人妾。”
那声音挨得更近,伴着一句低低的“我知道,你也要知,现在的我什么都许不了你。可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走,一时也做不到……若我不能护你周全,须得你走时,我再亲自安排你离开,可好?”
伴着这看似半点都不想负责任的混账话,她的后背终于落入到了温暖结实的怀中……
这次的拥抱,与马车里那次取暖慰藉截然不同。
不再是孤寂魂灵绝望的索求,而是一个充满侵略感的男人在向女子示好。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在索求着她给不起的奢侈。
此时的她只需严词拒绝,挣脱他的无礼怀抱,打包好包裹,领着两个丫头跟夏青云一起离开京城便好。
心里这么盘算着,琳琅慢慢转过了头,单手钳住了他的下巴,一双大眼湿漉而复杂地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眸,然后微微探身,樱唇附着在他的唇上……
这次反而是司徒晟的身子微微一僵,似乎又是没料到,向来出人意表的楚娘子居然会如此反应。
不过很快,他便反客为主,将女子搂得更紧了些。
当彼此的舌试探交缠的那一瞬,琳琅还不忘自嘲,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敢伸筷子夹菜了!
她是打算开口提出辞呈,可不是开口品尝这男人的滋味。
此时再想也是一团浆糊,伴着鼻息间清冽的皂角味,还有拥吻彼此的蒸腾热气,理智也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日夏荷和冬雪正在院子里晾晒被子。
过了好一会,才看见大姑娘从司徒大人的卧房里出来。
大姑娘的发髻十分整齐,隐隐还有篦子理过的痕迹。
两个丫头不疑有他,冬雪突然瞥见大姑娘纤细的脖颈似乎红了一小块,便顺口问道:“大姑娘,你脖子怎么了?”
楚琳琅飞快地捂住了脖子,然后有些尴尬笑道:“我屋里好像进蚊子了,被叮咬了一口……那……我回屋抹药膏去了。”
说完,她便一路裙摆飞晃,恍如刚从油锅里跳出来的蛙,快步回了隔壁院子的卧房去了。
两个丫头依旧没有觉察有何不对,只是有说有笑地议论着晚上要吃什么。
只是过后冬雪嘀咕了一句:“哎,你说这春天还没到,屋里就有蚊子了?”
“……”
楚琳琅快步走回屋子,合上房门的那一刻,只觉得心在扑通狂跳。
天啊,杀了她吧。她方才可是被附魂夺舍了?
为何没有推开他?而是任着他搂住,甚至与他唇齿纠缠,更是让他一路吻上了脖子。又过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推开他夺门而出。
楚琳琅拿起妆台的小镜照了照——可不是,被“大蚊子”吮了好大一块红!
她转身坐在床上,甩掉了鞋子,倒在了床上静一静。
可是一想到方才耳鬓厮磨的情形,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这种心快要跳脱了胸腔的感觉,是她当初与周随安相识时都没有的。
楚琳琅也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赔钱的买卖?明知自己跟这个男人扯不出什么好鸟蛋,却偏还是跟他勾搭上了。
不过她非圣人,上好的男色在怀,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努力深吸一口气,一时在想,“许不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司徒晟想要做她的姘头?
果真不是个好东西!听说她想离开,居然拿男色惑她,还大言不惭地告知她,他只是玩玩,并没有娶她,甚至没有纳她为妾的意思。
可偏偏她也是疯了,听他的无赖说辞,竟然觉得十分轻松。
不然怎么办?那男人的皮相太好,她就是馋了,忍不住伸筷子尝了几口鲜嫩的,但又不想付酒菜钱。
就是偷吃而已,若似周穆王与西王母般相好几日,再两不相欠各奔东西,这种偷吃,还是千古佳话呢!
男女结交,也就是起初时最美好,若成婚后长久在一起,那些鸡毛蒜皮真是恼人。
楚琳琅刚从一地鸡毛里逃出来,并不想再钻入另一个鸡窝。
至于被男色迷惑住这事儿,问题也并不大。
她又非时时都色迷心窍,比如方才稍微解了馋,现在人就变得理智稳重许多。
逮机会,还是要跟那厮说清楚才好,一时意乱,大家就都别上心。
可是想得再好也无用。剩下的两天,楚琳琅都刻意躲着司徒晟,她不想被男色与花言巧语蛊惑了,更怕司徒晟得寸进尺。
在没有重新武装好自己之前,她得先避避。
好在搬家之后,琐事繁杂,足够她用来冷静。而司徒晟也很懂穷寇莫追的道理,没有讨人嫌的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