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走了, 司徒晟才抬头对冬雪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书房来。”
以前府里可没这规矩,冬雪直不楞登地居然问了句:“为什么啊?”
听到这么僭越的话,司徒晟倒是耐心解释了一嘴:“对膝盖不好。”
“啊?”冬雪有些傻眼,一时想不出关联,只是觉得大人待下人太细心,难道是怕她茶水送多了,累着膝盖?
不过司徒晟却不再解释,只是挥了挥手,便让她出去了。
他也重新伏案批改桌案上的公文,他得快些批完这些,说不定一会还能有空看看那位的膝盖。
……
就在此时,马营副指挥使的宅子里,却不甚平静。
听了堂叔学了那楚琳琅的话后,陈放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真是不识抬举!”
依着他原来的打算,只要随便做个套,这妇人岂不是由着他拿捏?
上次在长街惊鸿一瞥,见了那楚氏之后,陈放还真有些心痒痒。这等年龄正相当的妇人,就是夏日正熟的果,早一些青涩,晚些就过火。
他向来自诩风流,看到这般鲜嫩可口的甜果子,岂有不寻机会品尝的道理?
不过这楚氏小妇不识抬举,不肯堪用。看来得另外想想法子了,反正那侍郎府里能策反的,又不止她一个。
想到这,陈放又是不无遗憾道:“可惜了……”
他的堂叔在一旁察言观色,立刻明白了贤侄的意思,矮番薯嘿嘿笑了一下道:“那妇人不识趣,也不能这般放过,不然以后让人觉得,太子的话如同放屁,全然不被人当回事情了!”
陈放瞪了他一眼:“少拿太子的名号说事!如今宫里那个老四起复。殿下自己行事都低调着呢!”
陈员外连连赔笑称是,不过他又附身,低低跟陈放耳语了几句。
陈放斜瞪了他一眼:“荒唐,这是什么倒灶勾当!”
陈员外却不以为意:“我手里这批人,以前就是在山林里干这个的,娴熟着呢!再说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几分姿色,到处攀附男人罢了。就算出了事,她能咬出个谁?只怕自己都得当成无事,怕漏了风声,白白丢了名声!”
陈放觉得有理,只是意味深长地瞟了堂叔一眼,故作清高道:“你这话,今日可没过我的耳,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陈员外心领神会,只是谄笑道:“明白明白,人弄来了,往黑屋子里一关,保证她从头到尾都看不到人!”
像这类事情,陈员外以前也没少干,不然他一个卖茶叶的,如何能在京城横晃?以卑贱之身结交贵人,就得豁得出去,做些人不愿做的脏活!
可惜那姓楚的小娘们不识时务,还真以为背靠个贫寒子弟升上来的清流,就能在京城里肆意得罪人了?
有她后悔不及,欲哭无泪的时候!
……
到了第二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了。
楚琳琅除了给司徒晟备了花篮,自己也备了几个,准备送给女院的夫子和同窗。
不过她可准备不起那种太名贵的。府里花银子的花篮,都是备给司徒晟应酬之用的。
她如今的身份是下人,这类应酬,诚意用到即可。所以她的花篮,都是提前几天自制的。
司徒晟被罚闭门思过,不好在这样的节日走街窜巷。而且李将军又来了,跟司徒晟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半天。
琳琅看了看时辰,带着夏荷和冬雪,外带一个叫王五的小厮出门,挨家挨户地送花篮去了。
到了齐公府上的时候,祭酒大人的门前都要被花海淹没了。
楚琳琅原本打算放下花篮,礼到便走的。不过齐景堂的夫人华氏看到了她,便笑着走过来,接过了她的花篮。
等接到手,华夫人才发现这楚氏赠送的花篮有些不同,柳条编织的花篮里压根就不是鲜花,而是用宣纸掐捏,微微染了色的纸花。
虽然在花朝节,人们有在枝头粘红纸花的习惯。可是送人的花篮哪个不是争奇斗艳的鲜花?可没有人好意思用如此廉价的纸花来糊弄人。
华氏一时有些诧异,不禁抬头看向了楚氏。
而就在这时,站在门口赏花的齐公也走了过来,挑起花白眉毛看着那篮纸花道:“你这丫头,按的什么心?是想咒我老不死吗?”
恰在这时,书院其他的女学生也来送花篮了。
那宜秀郡主瞥见了楚琳琅的花篮,不由得捂嘴低笑:真是上不得台面,不过这等权贵云集的场合,依着楚娘子的身份,送什么都会显得寒酸,倒不如趁早退学,莫在不适合她的圈子里胡混!
楚琳琅倒是很坦然,只是恭谨施礼,然后从华夫人端着的那花篮里抽出了一朵纸花,轻轻一抽拉,那花儿就又被伸展成了一页纸。
只见那边际染了颜色的纸上,居然写满了大大小小的“福寿安康”。
齐公以前看过楚琳琅的字的,当初在寿宴上写的蚯蚓“法”字就不提了。
入女学时,那雪白考卷上大大咧咧的一行字,写得也只是勉强工整,完全看不出笔力。
而现在,这一纸上的几个“福寿安康”却能看出进步神速,而且还分别用不同的笔体书写的。虽然称不得上流,但是不太闹眼睛了。
这个小丫头片子,倒是个肯钻研,有灵性的……
楚琳琅微笑拘礼道:“今日是花朝节,原该给祭酒大人和齐先生送来鲜花。不过学生寻思,大人和齐先生桃李满天下,府宅内一定争奇斗艳,各类花品齐全。学生月例钱不多,买不起太名贵的花,可又想尽一尽当学生的心意,索性亲手将这些日子练字的宣纸折成千多祈愿花,祈福祈愿,来送给二位。”
她说得全是大实话。每到花朝节,鲜花价格堪比金银,若是金贵些的花种,撒下多少银子都不为过。
楚琳琅的银子向来都花在刀刃上,可没有钱跟人斗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