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也将自己瞒得严严实实。
可是在揍人解恨之前,却不能不面对眼前这个事实——若是夫子不肯与陛下相认,那么独守三皇子府的陶雅姝该如何花开花谢?
当躲在监牢里清净的司徒大人终于来到楚琳琅的院子里时,楚琳琅忍不住挑眉上下打量他:“哪来的骗子?又想到我府上打秋风?”
司徒晟伸手抱住了她:“怎么,还在生气?”
楚琳琅当然生气,虽然她也知司徒晟的用意。不告知她,她就不必在替他保守秘密,和好友陶雅姝的痛苦间两难。
可是如此操弄人心,如何叫人生喜?
司徒晟也知道楚琳琅恼火的缘故,只是再来一次,他也是得这么做。
陛下老迈,而他手中的几个儿子都不堪用。若是像太子这般鸡肠狗肚之人登上皇权宝座,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天下苍生都是一场浩劫。
而廖静轩若是能回归本位,便给皇权继承又增添了一抹可能。
可是依着廖静轩那种豁达淡薄的性子,若不逼一逼他,很难让他生出逐利之心。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是不知道廖静轩肯不肯面对自己的真正身份,走到人前。
楚琳琅也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决定,也只有廖夫子一人来定,谁也逼迫不得他。
而此时京城蔓延着各种谣言。有人在传那个大闹皇宫的人,其实就是陛下失散多年的儿子。
只是此人顽劣不堪,陛下有些不想认。
还有人在传,司徒晟这次办砸了差事,虽然被陛下免了牢狱之罪,却应该会永失圣宠。
而他们并不知,就在谣言纷传的时候,陛下却不带宫妃,只带了近身侍卫,又前往了行宫。
在行宫里,陛下再次见到了那个在殿试时,被他嫌弃,容貌不整的廖静轩。
看着他满脸浓密的胡须,老皇帝半响沉默,转头问司徒晟:“你……这次没有搞错?难道朕要寻之人,就曾站在朕的眼前?”
相貌英俊,而不知为何一侧面颊青肿的司徒晟,镇定回道:“应该不会有错,只是他是不是三皇子,还需殿下自己明鉴!”
老皇帝起身来到跪下的廖静轩面前。低头审视,先是看向了他的耳后。
若是真的小三,这里应该跟他一样,有一颗不起眼的痣才对。这一点,陛下并没有让人记录卷宗,算是他留的后手,免得被人造假,假冒皇嗣。
而廖静轩的耳后,赫然正有一颗黑痣。
陛下的心顿时激动了起来,他颤声道:“你能不能刮掉胡子,让朕看一看!”
廖静轩如今也明白了父亲让他蓄胡铭志的真正用意,倒是很干脆地点了点头,由着一旁的小太监服侍,将满脸的大胡子剃掉。
当胡子纷纷落下时,廖静轩终于露出了真容。
在一旁的司徒晟才明白,为何廖中昌让他蓄胡——眼前的男人,跟大晋陛下的样貌非常像,就连陛下身边的老太监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低低跟陛下道:“和陛下您年轻的时候真像啊!”
老皇帝再也止不住眼前的激动,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爱子。
他长得跟自己一样,可是眉眼之间,却很明显有着方良娣的神韵。
这的确是他跟心爱女人共同孕育的孩子!
看着抱住廖静轩失声痛哭的陛下,司徒晟识趣退下,让父子享受团圆时光。
只是出来时,他忍不住摸了摸脸,还是忍不住有些抽痛。
廖静轩这也是下了死气力,打他打得这么重。
当时楚琳琅也在场,还心疼地冲着廖静轩嚷嚷:“快打别处,可别打脸!哎呀,司徒大人,您不还手吗?现在不还手,等到以后,他可就是你打不起的人了!”
怎么看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可是不管怎样,廖静轩肯面对自己的真正身份,他这一顿打也没有白挨。
廖静轩在相认之前,已经将他的养父母送走,免得受到陛下迁怒。不过如何说服陛下不记仇,就看廖静轩自己的本事了。
司徒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却发现一旁走出来的老太监盛海也在望天,看到他时,老太监还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这天儿……似乎是要变一变了……”
三皇子归府时,恰逢入夜。
寂静了许久的三皇子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门庭热闹过,众人都在忙着迎接归府的三皇子。
可是府中的女主人陶雅姝,却从始至终素白着一张脸。
她知道宫中的变故,更知道那位宫里的“三皇子”有多么不堪。就不明白,为何陛下会让三皇子归位,难道是打算将他公之于众?
当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人入她的房时,陶雅姝一脸麻木地低头跪下,看着眼前的一双绣着蛟龙的靴。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她的衣袖里藏了一把剪刀。
若是被这男人逼迫着侍寝,那她宁可血溅当场,也绝不叫男人脏污了她。
就在这时,男人似乎弯腰伸手要搀扶起她时,陶雅姝再也抵不住心里的恶心,突然挥手,避开了他的搀扶。
而就在这功夫,她仓皇拔出了剪子,却在抬头时愣住了。
眼前的男子,并非那日宫中见到的油腻男人啊!
只见,他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浓眉阔眼,一看就是个长得富贵大气的男子,隐隐跟陛下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陶雅姝有些看直了眼,不明白自己的面前为何会出现个如此年轻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