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小心倾倒出药粉涂匀,一边喃喃道:“怎么?会一直流血呢,是皇姐划的伤口太深了吗。”
她记着?自?己以前受伤的经验,说如果血流不止,属于很严重的情况,上药后还需要?绑上绷带止血。
李桐枝不太熟练地把?绷带缠好,到要?把?绷带末端固定住时?,犹豫地依着?给自?己绑腰带的办法,绑出一个蝴蝶结。
左看右看一遍,觉得和记忆中医师为?自?己绑出来的样子不太像。
她不确定地抬眸问贺凤影:“我是不是绑错了呀?”
的确,要?发挥绷带的止血功效需要?勒得更紧一些,绑这么?多层也不必要?,反而会妨碍活动。
可话说回来,他?的伤根本?不用上药,更用不上绷带。
比起自?己所知的正确绑法,贺凤影更喜欢这个不太标准的蝴蝶结。
他?眼弯如月,尝试着?收拢手掌又摊开,微笑道:“处理得很好,没有?错,说不定我明日来见你时?,伤就愈合了。”
“你哄我呢,流了血的伤好得才没那么?快。”李桐枝不知如何改进绑法,将信将疑地戳穿他?夸张他?自?己的恢复力。
“我多哄哄你开心,等再过些日子,到寒食节,我带你出宫踏青吧。那时?候工匠应该也把?我的居室改建好了,你再同我回家?看一看符不符合你的喜好,好吗?”
贺凤影把?桌几上她挑出的那一张图纸放至最上方,全部叠起收进袖中,念及她与彭夫人相处融洽,温和地补充道:“我母亲也很想?念你。”
李桐枝迟疑了一会儿,对上墨玉般凤目中恳切期盼,终于禁不住心软,点头?应承下来。
有?情人之间交谈的时?间剩下得不够多,毕竟李桐枝唤贺凤影进宫时?就是申时?中。
中间有?李玉蟾吵吵嚷嚷地来闹一通,结束后两人回到殿内没聊太久,便透过窗棂望见日薄西山。
幸而不见面?的禁令被取缔,明日贺凤影仍然能前来拜访。
怀着?这份期待出宫,他?登上接他?去枭羽司的马车。
亲随江浔平静地向他?汇报说,在朝几位言官近日不知受哪方怂恿,准备联名?上奏,请求皇上免去皇后批阅奏折的权力。
“不肯安生度日,也寻个不会打扰人的方式自?我了断,上赶着?找死到陛下面?前,是非要?一家?人齐齐整整上路吗。”
贺凤影冷声?讽刺完,吩咐道:“给兄弟们安排安排,夜里去他?们家?劝一劝,劝得动的留条活路,报长公主驱逐出京,劝不动的领诏狱和我喝茶吧。”
江浔有?点诧异他?今日难得有?慈心。
没命人直接趁夜将言官全逮进枭羽司里过遍杀威棒,竟给他?们留下全须全尾离京的可能。
目光落在他?左手谈不上精巧的绷带蝴蝶结上,江浔问:“指挥使和九公主和好如初了?”
“嗯。”
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赶上指挥使今日心情佳,希望言官们都识趣点,减减枭羽司的工作量。
*
寒食节的前一天,一直挣扎着?尝试让皇上收回成命的李玉蟾与梅昭容命运终于尘埃落定。
皇后宽厚,给她们定下的目的地并不是如皇上所说的偏僻行?宫,而是皇上为?郡王时?的焦南郡王府。
王府的条件虽然不可能比得上皇宫,但至少不会让她们母女二人生活艰难到无法维持的地步。
且梅家?不涉罪案的族人尽数被遣返回焦南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玉蟾到底有?皇室血脉,在母家?族人帮衬下,说不定能在焦南郡谋一桩与当地大族的婚姻。
虽然李玉蟾未必肯接受下嫁,但若有?那一日,皇后会允批一笔银两作为?赠予李玉蟾的嫁妆。
不过她的仁爱也就到此?为?止,并非无限。
既然皇上不愿再见这母女二人,她就不会将她们留下,也不会允她们回京。
李桐枝从枕琴口中听说她们心不甘情不愿地登上了驶离皇宫、驶离京都的马车,心中犹存不真实感。
枕琴想?着?她如果能亲见曾经霸凌她的人不复存在,或许能彻底摒弃李玉蟾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
因此?问道“除去六名?贴身侍女随她们离开,原分配在她们宫中的宫人都归内务府重新分配,她们居住的宫室完全空下来了,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李桐枝正在看六皇姐为?她整理出的寒食节习俗,想?了想?,轻轻摇头?:“算了,不去看了,我还得准备明日和凤影出门呢。”
往年寒食节也就是贺凤影带些青团点心进宫跟她分享,两人共同将柳枝装饰在门上。
今年既要?同他?出外踏青,她便希望尽可能多了解一些,省得表现出太没见识的样子,会出丑。
然而理论准备得再多,当真切遇见新奇事物时?,还是不禁兴奋起来。
铃铛声?停,安车停在京都郊外。
骑马在外的贺凤影屈指叩了叩车厢,温柔地道:“桐枝,到地方了,可以下车看看了。”
白嫩的柔荑掀起车帘,清新的春风寄送来淡淡花香。
李桐枝稍稍观察四周,惊奇地发现今日在这京郊踏青者众。
结伴而行?者来往不绝,从服饰来判断,布衣葛衫的应当是居住在京都的平民百姓,那些绸缎衣袍的则应是京中年轻的世家?子弟,只是她一个都不认识。
寒食节,踏青者们几乎都以柳叶装饰在了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