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策不明所以,躬身朝着裴珣行了礼,见男人的手并未放下,突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看什么看,信呢?”
周策反应过来,神色严肃:“臣已经交给苏娘子了。”
裴珣一脚踢过去,力道算不得轻,裴珣是禁军魁首,竭力支撑,身形还是晃了一晃:“谁说是孤写的那封,孤问的是苏娘子写给孤的。”
周策嘴角抽搐,拱手再拜,若知道殿下这般看重,他定然会提醒苏娘子的,眼下还白白挨了拳脚,实在得不偿失:“殿下,苏娘子并未写信......兴许是今日府中事务繁忙,苏娘子没来得及......”
有些话还是不能直说才好,周策忐忑着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裴珣的神色,生怕再触怒了他。
当时他到了苏府,并未看到苏娘子情绪有多少波动,他不敢给裴珣说......
裴珣哪能不知道苏婉禾的脾气,看起来不谙世事,其实比谁都看重规矩,若不逼着她,她会想着自己,合该都是他一个人受了气。
“殿下,不如先用晚膳吧。”周策在旁边小心提醒,试图转移注意力。
裴珣扫过他一眼,不再言语,走到门口的脚步转了一个方向,径直将马厩中的马拉了一匹来。
周策想要跟上,被裴珣用眼神直接给屏退了,至于他要去何处,不用想便也知道。
侯府并没有因清漪阁的事情而陷入落寞,苏恪晨起晚归,在上书房学了策论,宫中的进度,比之寻常书院要快些,世家子弟见识博广,也能跟得上先生的进度。
就像现在,苏恪的话也比平日里要多了许多,因为十三皇子的事情,苏婉禾一度以为苏恪会受到影响,眼下看来,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张太医隔一段时日还会到侯府看诊,在这样的精心照料下,苏恪的咳疾有了好转。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侯府将来遇到的风波肯定不止现在,日常遇事,能够在其中收到一分经验教训,将来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苏婉禾晚间检查了苏恪的功课,听到崔太傅今日夸了他,觉得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她心中长久以来的担忧淡了几分。
苏恪要早起,每日天还未亮,就被叫起来送上马车,小小的身子,不敢轻易打盹,有时还在车马上看前一天太傅的讲义,苏婉禾早早将他安置,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毕竟还在长身体的阶段。
累了一天,云枝和映月到沐室准备热水,苏婉禾推开房门的时候,陡然被一道力度搂住了腰身,暮色昏沉,侯府守卫严密,可暮冬最多盗贼匪寇,苏婉禾不敢大声呼喊,恐这人会突然灭口。
“这位郎君,你若是想要钱财,我马上吩咐人拿来。”苏婉禾努力让自己镇定,那人宽阔的胸膛贴在她的背部,能察觉到冷硬与温热,她料定来人身手不凡,难怪能躲过侯府层层守卫。
她的额间冒了些薄汗,想到最坏的打算。
“呵,才几日不见,就又不认识孤了。”戏谑的声音传来,裴珣没ʝʂց有将苏婉禾的身子转过来,他将下巴放到苏婉禾的肩上,微微发了力,能感受到怀中人的紧绷感淡了几分。
“乖,别动,让孤抱一会儿。”
苏婉禾当真就安静站着,不过裴珣夜闯侯府这出乎苏婉禾的意料,听周策说因宫中事务繁杂,裴珣本来是脱不开身的,怎么会在今日闯入侯府。
“殿下,最近不是政事繁忙吗?”苏婉禾试探开口,能感觉到男人在腰间收紧的力度,每次都是这般,仿佛他格外钟情此处。
“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希望孤在政事中脱不开身,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孤亲手给你猎来的东西,做成狐裘送来,到头来连个回信都不给孤。”
裴珣淡淡的呼吸落在苏婉禾的脖颈上,屋内的地龙暖烘烘的,苏婉禾还是忍不住战栗着,她能感觉到那逼近的热源来自何处,心中的忐忑多了几分:“殿下送来的东西,我很喜欢,但我觉得还是亲口对殿下说更好。”
无疑,裴珣对这句话是很受用的,苏婉禾身上的那股子抗拒,终于淡了不少,他想要什么东西,不是唾手而来,可他不屑于强迫一个女人。
“此话当真?”裴珣一边说着,一边将苏婉禾的身子转过来,因为身高的缘故,裴珣低着头,不想错过苏婉禾的每一个神色。就像在此时,看着苏婉禾微垂的眼睫,他心中意动,将人托起了些,就能看到她修长洁白的脖颈。
她眼中莹莹闪着光,不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让人平静的魔力,想到此时这双眼睛中现在只有自己,裴珣的心口渐渐得到了满足。
“嗯,我已经让人收了起来,等到以后见殿下的时候戴给你看,好不好?”裴珣想要听的什么,苏婉禾知道,她露出了浅浅的梨涡,将一只手放在裴珣的身后。
“那既然喜欢,为何今日不戴,这些都是孤亲自挑选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式样的,便每一种都包起来了。”苏婉禾平日里穿得素净,又较少钗环珠翠,哪有姑娘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就像南康一般。
太子养尊处优,府中连个侧妃也没有,竟然亲自挑选给苏婉禾的首饰,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也不知道殿下今日会来,下次,下次再见殿下就戴好不好?”苏婉禾仰着小脸,眼底仿若只有裴珣一般,明明是询问,却让人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裴珣将手放在她的下颌,轻抬着,尽管苏婉禾没有直接戴自己送的首饰,心中也受用极了:“本该如此,这次孤就不和你生气了,只是日后收了孤的信,一定要回信。”
苏婉禾点了点头,看起来听话极了,裴珣就喜欢她这般模样,心下意动,抬起她的唇瓣就要亲过来。
“小姐,热水已经放好了。”云枝在门外提醒,生生打断了裴珣的动作,苏婉禾如释重负,示意裴珣等他,男人眼底早就有了几分不耐,苏婉禾用手在他的背上安抚着。
像小猫的爪子一般,痒痒的。
“我一会儿就来。”
“那需不需要奴婢进来整理要穿的衣物?”云枝守在门外,总觉得自家娘子今日的声音有些不同,想到兴许是夜风寒凉,感染了风寒,心中琢磨着一会要熬了姜汤送来。
“你先等在外面就好。”
苏婉禾转而看向裴珣。
“殿下,您今夜不回东宫吗?”苏婉禾见裴珣没有松手的打算,箍在腰上的上反而更加灼热,就连看她的眼神中都有些不同。
“你很希望孤离开?”裴珣阴恻恻问着,捏着苏婉禾的下巴分毫未动,眼中带着威胁的笑意。
她敢点头,裴珣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掐死她。
“殿下,您是大晋未来的天子,天下黎民百姓都仰望您,朝堂上的政事都等着您去处理,在我这里只会耽误您。”苏婉禾沉思片刻,思索自己如何说才能不惹裴珣生气。
大晋如今和异族签了停战协定,已经许久没有打仗,越是太平的盛世,百姓越是关心切身的利益,粮棉、土地、赋税,是否有一位明君,才是他们一直祈盼的。
真听了苏婉禾这般说,裴珣反而没办法生她的气,苏婉禾说话的时候神情认真,好似真的只是祈求盛世太平。
“小姐,需要奴婢进来服侍吗?”云枝本想再等片刻,可这冬日寒凉,她也怕小姐不小心生了风寒。
苏婉禾按住裴珣的手腕,正欲回答,被裴珣突然捏着脖子,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