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便在军营历练,自母后去世,甚少回到皇宫,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这样真心在意他的感受。
朝臣自然不敢对他不恭敬,阿谀奉承少不了,哪一个不是畏惧权势。
“留了疤,禾儿会嫌弃孤吗?”裴珣抓住苏婉禾的手,将她拉过来,抱到了膝盖上坐着。
“怎会!”苏婉禾一说出口便知道掉入了裴珣的圈套中了,他明明话中有话,还这样问她。
“淮序,你在吗?”门突然被打开,楚行简看到屋内的场景直接愣在原地,不过他很快就关上门,还不忘调侃。
“是臣的错,不知道殿下佳人在侧。”
苏婉禾在门被打开的时候就跳着起了身,裴珣只能察觉到手中留下的温度。
他朝着苏婉禾伸手,被直接躲开了:“殿下,我让人进来服侍。”
路过门口,看到楚行简的时候,面色更红得不成样子,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楚行简一边看着小娘子慌张的背影,一边走到裴珣的身边:“殿下,可要悠着点,别到时候旧伤添了新伤。”
裴珣并未言语,连看都没有看他。
“殿下真是厚此薄彼,小娘子在的时候,便浓情蜜意,见到微臣,便是这样的态度。”楚行简一副受伤的模样。
“有事快说。”裴珣已经下了逐客令,好似楚行简在这里多一刻钟都是多余。
“微臣是来看殿下的,殿下竟然这样不领情。”楚行简嘴上说着委屈,其实并没有打算走。
裴珣自蜀地一行,便没有上朝,旁人只知道是殿下龙体抱恙,甚少有人知道裴珣遇刺的事情。
楚行简在东宫里没有碰到人,便知道裴珣定然是在蘅芜苑。
“人也看过了,没事你便可以走了。”裴珣说话毫不留情面。
楚行简知道原因,收起了不正经的笑意:“殿下这次莫非是认真的?”
这大晋朝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裴珣身边却空无一人,直到现在。
可苏婉禾不是旁人,她是郑大将军未来的儿媳妇,两家还有了婚约。
“孤有当过儿戏吗。”裴珣抬头看了楚行简一眼,他便知道,殿下这次是当真的了。
“可是已经有了婚约,将来是你的臣妻。”楚行简和裴珣一起长大,知道他的性子ʝʂց说一不二。
“有了婚约又如何,只要没有成亲,孤照样可以将人抢过来。”裴珣的语气不是开玩笑的。
楚行简知道了裴珣的想法,知道自己不能阻挠什么:“臣知道了,有一件事,殿下让人打听的,苏娘子去蜀地的原因,她是为了找一个叫马岩的副将。”
“那是何人?”裴珣并未听过苏婉禾提过这个名字。
“是永成侯身边的一个心腹,只是很奇怪,自苏凛去世,这副将也消失了,臣派人去他的老家打听,得知这几年他并未归家,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苏娘子心善,派人去照料他的母亲。”
楚行简查了当年的事情,上京当初并没有人知道怀疑过苏凛的死因,都以为是在战场上受了伤,积劳成疾,才会死在回京的路上,如此看来,这件事恐怕另有蹊跷。
“派人去查,尤其是当年永成侯在军营里发生的事情。”裴珣神色微凛。
永成侯从不在朝堂之上站队,一身正气,不少想要拉帮结派的达官显贵,都曾向他递过橄榄枝,奈何他从未屈服,他不曾树敌,公私分明,怎会在一次小小的战役中便受伤去世。
苏婉禾这次去蜀地,想必便是要查清当年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冒着那样大的风险。
“还有一事,郑翊不日便要回京。”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楚行简说。
苏婉禾守孝期已满,两家又有婚约,自然是要把日子定下来,然后成亲。
午后,两人便在蘅芜苑的凉亭中,冬日已过,初春来临,园中长出了不少的新绿,暖融融的。
裴珣这几日不用上朝,自然便不在东宫中,整日与苏婉禾一处。
直到云枝到了蘅芜苑,她看了裴珣一眼,想到自己的脑袋,实在不敢将消息在他的面前说出来。
苏婉禾看到她吞吞吐吐的模样,轻笑起来:“殿下,我和云枝有些事情要说。”
“是什么话孤不能听的?”裴珣的语气并无起伏,目光落在云枝的面上,她赶紧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是郑翊回来了,到了侯府找苏婉禾,却并不见人,为了不让人怀疑,云枝才说是到了外面,眼下正在侯府里等着。
毕竟是有过婚约的,苏婉禾一直想要与将军府退婚,便是郑翊不来找她,她也会去找郑翊的。
“殿下,你要先回去一趟,阿翊哥哥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苏婉禾看向裴珣,带着祈求的神色。
“不准去。”裴珣只要一听到这个什么劳什子哥哥便觉得心情极差,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郑翊也叫苏婉禾窈窈妹妹,好一个郎情妾意。
苏婉禾将手放在裴珣的手背上,然后将脸贴在上面,轻轻地摇了摇裴珣的身子,不得不说,苏婉禾极会撒娇。
“殿下,我去去就回来,最多两个时辰。”苏婉禾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任谁的硬心肠都难以拒绝。
“两个时辰?”裴珣挑了挑眉。
“那便一个时辰?”
裴珣并不作声,苏婉禾只能低下头:“两刻钟?”
见男人还没有反应,苏婉禾一下子就有些急了:“不能再少了,来回的路程也不止如此。”
“去吧,记得要回来。”裴珣果然看到苏婉禾惊喜的目光,落在他的眼中,却是那样的刺目。
他想起了楚行简的话:人家是青梅竹马,你不过是半路上遇见的人,这样的情分你怎么比得上人家,况且人家还有婚约。